“我这真是,怎的就把自己给陪进去了呢。”出了绛侯的书房,刘景卿跟着前面的小厮一路愁眉苦脸的走着。本想着拿了钱出去逍遥个几天,可是现如今却要被生生困在这府里,这趟买卖当真是大大的失算了。
“刘管家莫要生气,我们这侯府还是很好的。”走在前面的小厮听他嘀嘀咕咕了一路,不由得说了一句。他不明白,这刘公子初来乍到,侯爷便与他另眼相待,给了他这天大的好处,他怎么还能这一路抱怨到现在。
刘景卿在后面看着这个小厮,不由得暗暗一笑。这侯府中怕不是人人都觉得他受了这许多好处却不知足,哪知道这些好处于他刘景卿而言却是大大的负累。
“小兄弟,这离侯爷给我的居所还有多久啊?我这身上还带着个人,走的也着实累了。”刘景卿快走了两步,笑着说道。
“这就到了。”小厮往前指了指,“侯爷吩咐过刘管家喜静,然而受管家之责所累又不得不有多项事务应酬,所以指了这府中的梅园给您。这地方虽然僻静,但妙就妙在又紧靠着侯府的后门。如若侯爷真吩咐起什么急事要刘管家外出办理,这进出也是极方便的。”
“呵,如此说来我刘景卿以后还是个要常走后门的主咯。”刘景卿微微一笑,一双桃花眼不由得眯了起来。
“不不不,哪里有这个意思,小人的意思是……”小厮一听急忙辩解道。
“哎,这有什么不好?方便才是最重要的。我本就不是那管事的人,如今侯爷又放了个女娃娃在我这里,这侯府的事情我怕也是打理不了多少。你们可多担待些啊。”刘景卿笑着拍了拍小厮的肩膀。
梅园,顾名思义就是一处种了很多梅花的园子。只是如今正值深秋,还未到梅花开放的时节,园内不免有些萧瑟。走过几株遒劲的梅树,一座一进小院便出现在眼前。院子虽小,却应有尽有,生活所需也是完备整洁。刘景卿将慕容婉放到了一间卧房的床上,与带路的小厮告了别,便出了院子在梅园里逛了起来。日后这便是他生活的地方了。
“叔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慕容婉醒了过来,还在园子里找到了到处乱转的刘景卿。
“嘿,姑娘你终于讲话了啊。”刘景卿先是有些吃惊,忽又笑了起来,捏了把慕容婉的脸,“以后咱住这里。你叫我声师父,以后可就是我带着你了。”
“师父。”慕容婉轻轻叫了一声,一双大眼睛仍旧盯着他,生怕他刘景卿跑了似的。
“不怕不怕,以后都有我呢。你只要还是乖乖的,师父保你没事。”刘景卿摸了摸她的头,心里不禁又烦恼了起来。
这带孩子可怎么弄呢。他刘景卿也不过二十有五,这女孩他是见过不少,但都是妙龄佳人,他只要哄得她们开开心心便无其他事情。如今让他带着这个三岁的女孩,他也着实有些犯难。
“师父不必担心小婉,好些事情小婉自己能做的。”慕容婉这些天头一次脸上露出了笑容,刘景卿却觉得有些酸涩。
“哎,是师父不好。”刘景卿说着蹲下身去将慕容婉抱了起来,“走,师父回去给你做饭去。饿了吧?”
“前几日小婉家里忽然大火,小婉还要多谢师父。”慕容婉这大人口吻说着话,却另刘景卿有些心惊。莫非她知道些什么?
“小婉,以后除了师父你可要少说些话。切记祸从口出。”
“知道了,师父。”慕容婉甚是乖巧的答道。
白驹过隙间已是年关将近,刘景卿与慕容婉就这样安安稳稳的在绛侯府中住了四个月。
“刘管家,这是侯爷给您和慕容姑娘新制的棉衣。”
“知道了,放那吧。”刘景卿头也不抬的答道,手里的茶水正烟煴的冒着热气。
“侯爷问今年府中设宴,刘管家可去?”
“不去。去了我家小婉怎么办?一个人过年吗?”刘景卿道。
“这……侯爷确实没提慕容姑娘。但若刘管家有心……”
“我没什么心思,也不想去凑什么热闹。你去如实回了侯爷,若有什么事情我来担着。”说完刘景卿便将茶碗一放,双目微闭靠在了椅子上。
这几个月侯府的的确确平常的琐事一件也没有找过他,但是他也着实替侯爷外出解决了几场难缠的江湖矛盾。这几个月绛侯府在江湖上的地位与声望着着实实的又重了几分。只是他每次任务结束了便急急赶回来,再不似往常般能多休闲几日了。侯府的热闹他也是从不去凑的,刘景卿总说有这功夫不如多些时间去教教他的慕容婉。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通过这段时日的留心观察他也约莫对绛侯当日口中所说的日后要送慕容婉去的地方有了些许了解。那地方离着侯府有些距离,是一处有鲜为人知的所在。他打听到侯府每年都会送些孩子去那个地方,然后过段时间再去那边将最后剩下的孩子带回来,就像苗人的一种炼蛊术一般。刘景卿嘴角撇了撇,他日夜教加紧导慕容婉,也就是想着她能从那种地方活下来,在侯府活下来。
毕竟也带了她有些时日了。
想到这里,刘景卿拿着绛侯遣人送来的新衣去了院子里。
此时刚刚下过了雪,慕容婉穿着件略显单薄的衣服,手中拿着一柄开了刃的小剑在院中腾挪上下,练习着刘景卿教过她的一招一式。她的脸红扑扑的,鼻尖上已微微出了些汗。
“师父!”慕容婉一个转身见刘景卿站在屋檐下,便飞快的跑了过去。
“嘿,你这孩子怎的不认真啊。”刘景卿用袖子擦了擦慕容婉的脸道。
“师父,你可当心。”说着,慕容婉手中的剑尖已指了上来。
“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偷袭还做提醒的。”刘景卿食指与中指一伸,轻巧的将剑夹住。
“师父,我这剑可是能伤人的,你怎么不怕呢?”慕容婉笑嘻嘻的说。
“不能伤人的便不是剑,你师父可是使剑的老手了。”刘景卿笑着松手,替慕容婉将剑收好,“来,试试这件新衣。”
“这衣服很好看,却不像是师父于我带回来的。”慕容婉边试边说,“这是侯爷给的吗?”
“是,这到年关了,侯府的人刚刚送来的。”
“我还是觉得师父给的这些衣服更合适些。”慕容婉撅了撅嘴,说话间便将衣服褪了下来。
“你当真不喜欢?”刘景卿看着她有些想笑,“你不要的话我可拿出去换钱了啊,到时你就别再想朝我要了。我看着料子也着实不错,应能换个好价钱。”
“师父就拿去吧,我这招式还没练熟呢。”慕容婉笑嘻嘻的,到也真的不在意。
“不练了,不练了。跟师父进屋暖和暖和。这女孩子家成天打打杀杀的,我怕你以后嫁不得好人家。”
“师父,你跟徒儿说这个不觉得太早了吗?”
刘景卿一愣,这女孩哪里是三岁孩子该有的样子?这也太机灵了一点。
“你日后若是见着侯爷可少说点话,闭嘴最好。”刘景卿拉着慕容婉的手向屋内走去,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叮嘱着。
“师父,你真是越来越唠叨了。你这话我都背下来了,我知道的。”
刘景卿也觉得自己越来越唠叨了,自己还未到这婆婆妈妈的年纪,怎么就开始这么碎碎叨叨的呢?若是放在从前,刘景卿自己都看不得这种啰啰嗦嗦的人。或许是现如今他好些事情也不得不小心一些,免得哪天这条命就莫名其妙的没了。
房内自是暖和的。虽然刘景卿没有像候府里其他人那般将屋子用炭火烘的暖暖的,但也比外面暖和了不少。
“小婉啊,来喝茶。”说着刘景卿将桌上的茶杯递了过去。
“师父,这往年的陈茶你可都是从来不喝的,你不喝我也不喝的呀。”慕容婉将茶碗推了推,瘪了瘪嘴。
“哟,这还不高兴了。”刘景卿笑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包点心,“这不喝茶,吃些茶点吧。”
“师父,你这又往点心里塞了什么药?”慕容婉接过点心闻了闻道,“我是你的实验人吗?这成天成天的,饭都不能好好吃了。”
果然没辜负我刘某人的一番心血。刘景卿见此心中也是一喜。如此这般,这侯府中怕也是少有人能轻易害了他师徒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