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子牛柳扭。”

“什么？”

“牛柳扭。”

“牛什么？”

“柳扭。牛柳扭。”牛柳扭白了一眼慕容婉，没好气的道，“你叫我牛师父就可以了。”

“牛师父？可是我已经有师父了啊。”

“刘景卿么？”牛柳扭微微一笑，“小姑娘，刘景卿没和你说你们这些人以后都是要为绛侯府效力的么？你们并不用像外面的江湖门派一般只认一个师父，我们也没什么家传武艺需要你们传承。多个师父多条路，有什么不好的？”

“我有师父。”慕容婉在一旁嗫嚅着。

“我也有徒弟！”牛柳扭又白了慕容婉一眼道。

“那你去教你徒弟啊，非要来我这做什么？”

“哎呦喂。”牛柳扭狠狠敲了一下慕容婉的脑袋，“我徒弟叶琛不是给你师父刘景卿带到青州去了吗？再说了，叶琛在你们这里这么久了，我都没计较过，你跟我计较个什么？”

“叶琛？你徒弟？”慕容婉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牛柳扭。

“是啊，教过他一段日子。按着你的说法，我可不就是他师父了么？只是我从来只让他称呼我为牛公子，什么师父师父的，还不是替绛侯府看孩子么？”

“那你在我这怎么就这么较真呢？”

“嘿，刘景卿教你教成这样你还叫他一声师父。我可比他厉害多了，叫我声师父可是亏着你了？”

“行了，我困了，咱明早见成吗？牛师父。”慕容婉皱了皱眉头，“麻烦您帮我把穴道解开，师父的房间在那边，您自己去啊。”

“你和你师父不住一个房间吗？”牛柳扭解开慕容婉的穴道，笑嘻嘻的道。

“滚开！”慕容婉大喊了一声。

晨曦微露，慕容婉早早起来洗漱了一番。自行做完早课，慕容婉在脸上一点一点的粘好面具，换了身小乞丐的衣服，带上自己的碗便打算再蹲守到天香楼去了。

“呦，这个侯府里还能出乞丐，真的是头回听说啊。”牛柳扭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慕容婉身后说道。

慕容婉本以为牛柳扭还在屋里睡觉，心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偷偷溜出去。哪里想得到这牛柳扭走路悄无声息，像个鬼一般的站在身后。

吓死个人了。

“哎呦嘿，看看这个脸做的，真的是差。”牛柳扭走到慕容婉面前，蹲下身一只手挑起她的下颌道，“这刘景卿做面具是又丑烂，只求扔到大街里没人能记得住他，却不追求这面具的服帖与精致度。这苏老板做面具是把人往精致了画，怎么美怎么来，面具是精致服帖了，可是怎么美往人群里一站又有谁会没有印象呢？这些东西哪里就能过得了关？”

慕容婉看着眼前的牛柳扭，心中不由得一惊。

牛柳扭现在的脸和昨天晚上的脸一点都不一样了。

这张脸边缘柔润，是一张最最普通略略有些胖的脸型。眼睛仍旧做的细细的，但是眉毛却做成了两道一飞入鬓的剑眉。

哪里还有昨晚的半点魅惑之态。

这张脸皮的脸型和五官都算不得精致，但样样组合在一起也可以说的上是一张好看的脸皮，只是这要是扔到人堆里便也能瞬间忘了是个什么样子的脸皮。

这张脸皮与牛柳扭的脸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仿佛这张脸就是从他身上自然长出的一般。

慕容婉看着牛柳扭的脸不由得呆住了。

“我的天啊。”慕容婉不由得暗暗惊奇。

“怎么，不认得我了么？”牛柳扭一笑，脸上的皮也跟着动了起来，没有丝毫的违和感，“我比你刘师父高出许多吧？”

“果然厉害。”

“所以，你乖乖听我的话没错的。”牛柳扭说着拍了拍慕容婉的肩膀，“来，趁着阳光正好，咱读书写字去。”

回到房间，慕容婉细细的将脸洗了个干净又换了身衣服，做到了摆好笔墨纸砚的桌子前面，开始认认真真的学习了。

已经很久没有人盯着自己在屋里学习了，慕容婉有一瞬间甚至觉得有些恍惚。

就在慕容婉临到第三章字帖时，牛柳扭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忽然伸出一枝短小的树枝，戳在了慕容婉的手背上。

“姑娘，我这要是把剑的话，你这手可就要被我钉在桌子上了。”牛柳扭道。

“什么？”慕容婉抬了抬头道，“您不是要我看书写字的吗？”

“怎的？你看书写字了，你的敌人便也要看书写字吗？”牛柳扭不屑地道，“你输了。”

“什么？重新来过。”慕容婉瘪了瘪嘴道。

“好呀。”牛柳扭收起树枝，背着手走回了园子里。

慕容婉在房中写着字。

她现在却再也不能好好写字了。

经历过刚刚的一遭，慕容婉总是写两笔就不自觉的往窗外看两眼。过了大半个时辰竟是连一张字也没有写出来。

“小姑娘，你要是一直这样看着我，你今儿的功课可就做不完了。”牛柳扭走到了慕容婉的身旁，“你让开，本公子做个示范给你。我在这写，你来偷袭怎样？”

“好。”慕容婉说着就蹦哒出了房间。

屋子里，牛柳扭安安静静的写着字，他的全副精力似乎都放在了撇捺之间。

“嗒！”

慕容婉偷偷掀开窗，向牛柳扭扔了一枚石子。

牛柳扭头也不抬，只是右耳稍微动了动，手中的笔瞬间停了下来，右肘一顶，石子便落下了。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牛柳扭又握起了笔，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继续写了起来。

慕容婉在窗外顿了顿，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慕容婉先是学着牛柳扭的样子在园子里捡了根树枝藏在手里。左手一支袖里剑贴身藏好。

慕容婉的轻功虽不及牛柳扭，但放在侯府里也是数得上的。再加之她身形小巧，几个轻巧快步瞬间也来到了牛柳扭面前。未及喘息，慕容婉右手树枝已然射了出来，直往牛柳扭心口飞去。牛柳扭右手握笔不停，左手忽然抬起两只手指一伸恰巧将树枝夹住。慕容婉这边树枝刚刚射出，这边厢左手的袖里剑便一个直刺直往牛柳扭的右手手腕攻去。她要的便是现在牛柳扭双手皆有东西，无暇顾及左右。就在慕容婉以为一击必中之时，牛柳扭笔尖一歪，手中的笔杆堪堪挡在了袖里剑的前面。无论慕容婉怎么奋力向前，那支笔杆终究是纹丝不动，稳稳的横在那里。

“嘿，姑娘，你又输了。”牛柳扭擒着树枝的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在了慕容婉的心口处，“这一剑若是捅下去，你还有命在吗？”

“是我输了。”慕容婉一脸颓然，叹了口气向后走了一步，“还请牛师父多多指教。”

“嘻，叫我牛公子便好。”牛柳扭放下了手中的笔走到了慕容婉身边。

霎时间只见慕容婉右肘一顶，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牛柳扭的肚子上。

“哈，还是打着了吧。”

“这刘景卿都教的什么徒弟啊。”牛柳扭揉着肚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