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州城已经有许久没有过这般的热闹了。
自瑜州城城主府外第一声迎亲的鞭炮声响起,这满街满城,大街小巷里便好似缓缓升起,愈发炙热的骄阳暖日一般,越发的热闹起来。为着映着这个喜庆的的日子,瑜州城里人人也都穿的十分喜庆富贵。众人都穿戴起了自己最体面的衣服首饰,更有甚者满头珠翠,披金戴银。仿佛这瑜州城里的众人便是要在今日也要为自己办一场极盛大的喜事一般。
叶琛骑着一匹前额上缀了一朵硕大红色绢花的纯黑色的高头骏马走在队伍的前面。他今天着着一身鲜红色的新郎官服。衣服本就鲜艳,上面有用八股金丝捻成一股金线绣上诸多吉祥纹饰,着实是气派异常。
叶琛平日里多已素色或暗色服饰居多,哪里有这么招摇的穿管如此华丽鲜艳的衣服,一时略略感到有些不适。他身下的骏马也是极为高大,四肢健壮有力,更显得人又挺拔了些许。叶琛本就生的俊俏,这几年在对内管理一城事务,对外处理江湖纷争,几年沉淀积累下来,更增添了几分沉稳的神韵,今日再这么一收拾,更是衬得他丰神俊朗,天人之姿。
迎亲的队伍就这么一路吹吹打打,被众人注视着来到了早就装饰的喜庆热闹的云来客栈前。因着早就是在京城里订过了亲,下过了聘,此番也不过是将该带的带来,该送的送来,热热闹闹的办场盛大的酒席,今日的迎亲与抢亲变少了许多繁文缛节,只是做了个极盛大的样子,务必要风风光光的嫁娶一回。
这婚事办的盛大,这场面做的热闹。
时值傍晚,迎亲的队伍终于浩浩荡荡的回了城主府。十里红妆,金银满仓。这回来的队伍比之之前,又壮大了不知道多少。一屋子的红红火火,金丝银线,好不耀眼。
“新人进门!”不知是哪个嘴快的在门口喊了一句,满厅的客人纷纷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侧头向着门口望去。
不一会儿,只见热闹的人群簇拥着一对新人走了进来。
天边的晚霞已然烧得通红,将瑜州城的每一条河道都照的如同烈焰一般。
原本白墙黑瓦惯了的城主府今天也布满了红色,红红火火的布满了整个城主府的墙头瓦上。再往里瞧着,城主府里灯火通明。平日里极少点的琉璃灯现在都一盏一盏的用金线挂了出来,悬在各处的房檐下,树枝上。天渐渐的暗了,这一盏一盏的琉璃灯慢慢的一个一个的点亮了起来,便如天上的繁星落在了这硕大院子中间,煞是好看。
“十里红妆十里长,花轿浪得十里狂。喜糖撒得十里甜,老酒飘出十里香。凤冠霞衣,耀眼倾城。峨眉绛唇,惊为天人。衾被鸾枕,绵延十程。朱漆髹金,饕餮饰纹。千工轿,万工床,枣桂褥下藏。钟鼓奏,爆竹响,迎娶谁家新娘。”
叶琛的城主府里有一湖与外界相交的水源,这园中的一块水系极大,原本这湖面上什么都没有,现在因着叶琛的婚事,府里得了命令,在水上建起了一个大大的戏台。如今阖府上下都是一片喜庆的红色笼着,只有这一片水中的戏台上挑了一块极大且清爽的天青色软烟罗布料,四周柔柔和和的点着几站小灯,与湖面上零散而别致的荷花灯交相辉映,相映成趣。
慕容婉抚着琴坐在湖心的戏台上轻轻的唱着。
今天她穿了一身鹅黄色的男款长衫,脸上略略施了些妆粉,看着很有些妩媚姿态。
这也算是她为叶琛的婚事尽一尽心意。也算是她为自己尽一尽心意。
过去的便过去了,唱完这一曲,这一切便是个终了,也没有什么不好。
慕容婉远离着人群,只是悠悠地唱着,虽不热闹,但也不悲切,正正的一出《十里红妆》,对上今天这个日子,倒也是恰如其分。
更何况,今天日子里的主角并不是她,她也不过是个唱曲子唱戏的,这种乐曲唱起来不过是收钱办事罢了。
更何况叶琛出手阔绰,今日临走前又命人塞了一百两的银锭子给她,这么富庶好说话的主,这几年慕容婉行走江湖下来也是不多见的。
因此今晚上更要好好表现了。
台子这么远,众人自是看不清慕容婉的面容。待到酒席过半,叶琛接着醉酒离席了的时候,这吃酒的宾客才想起来,这城主府可是花了大把的银子,请了现在名噪一时的慕容公子前来助兴的。怎的现在动静如此之小呢?
有几个还算清醒的,放下酒杯细细听着一种嘈杂声中传出了的悠悠地歌声。这才发现,原来水中那个点了灯的台子上是一直坐着人的。
“慕容公子在那里了!”人群里一个客人大喊了一声。
此时已是酒过三巡,人人均是有些醉意在身上。便是这么随意一喊,声音也是极大极激动的。众人听得这一声喊,顺势都往湖心看了过去。
湖心正中,一个清瘦却笔直的身影端坐着。
灯光忽明忽暗,这清瘦之人的影子摇摇晃晃的映在身后的薄幕上,像极了一只孤鹤。
如此热闹团圆喜庆的场合,忽然让人觉得有些不太合适。但是他也并没有过来,只是在湖心遥遥祝着,倒也显得空灵飘逸,别有一番韵味。
“这叶城主花的钱有些冤枉啊。搭个这么远的台子,哪里能看的清呢?而且听说这慕容公子最好的是唱戏文。这好嗓子再配上极漂亮扎实的身手才是世所罕见的极品,才是值回票价的,怎的今日只是在那里清清冷冷的唱歌呢?着实不妥。着实不妥。”一个端着酒杯,面色微红,身上也是一水的暗红色的中年男子唠唠叨叨着,他一转身,又吩咐起在一旁端茶倒水伺候的侯府小厮道,“你快去弄一艘小艇,快快的把这慕容公子从那湖中心的小台子上拉过来。爷几个可是要听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