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是要试试的。”
广陵见白落衡迟迟不动手,自己走上前去。这密密麻麻的文字乱码,对广陵来说简直如同看天书。
从小便喜欢习武,后得贵人赏识,入护城卫。广陵剑术了得,可这文字游戏,却有些强人所难。
随机把其中的几个文字扣入机括中,毫无意外地失败了。非但如此,原本这密码锁是有三层的,经过这次失败,最底下那层已经被自动锁住。
“如此说来,我们只有三次机会。您已经用掉一次了,还要继续吗?”白落衡继续询问。
“你明知我不会。”广陵瞪住白落衡,“锁打不开,破墙我也得把它破开。”
白落衡当着他的面敲了敲墙面“听见了没,实心的。”
这密室密不透风,况且又有蜡烛燃烧,在这里面久了怕是不成了。
白落衡又去仔细检查门旁的锁。虽然文字乱码繁多,可那机括却是只有七位。很有可能是句七言。
可是,这也就宽泛了起来。
“看你应是读过书的,你倒是解来看看?”广陵见他面露难色,抓住机会嘲讽他。
白落衡并没有理他,继续在摸索。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设一句七言。
“胡地难道也崇尚古文学?你应当所见所闻比我多。”白落衡向广陵求证。
“不曾听过。他们中确实会有专门研究的,可那也是来使所需,平常人哪里会有这样的闲心。”
难道是女子思念丈夫的情诗?可这胡外女子,会用七言来阐述吗?可这房间里连一本书都没有存放,也没有发现书信。
广陵也在搜寻着线索,同样一无所获。“想不到我广陵一世英名,今日却要死在这里。”
白落衡觉得好笑。“这么快就投降了,我还以为五百户您要拗上一阵的。”
“只是遗憾,没有与殿下告别。”
“出去了不就有机会了。”
“你可真是乐观。”
广陵干脆在座位上坐下,看见一把胡琴。样式到是精致,之前在外使进贡你礼品中见过,想着现在快命绝矣。忍不住奏了一曲。
果然难听至极。
“我看看。”白落衡径直走来,“如此好的一把胡琴,被你祸害成这样。”
琴身其实已经有些磨损了,想来是曾经的主人经常把玩。
背面的字显现出来:玉溪浮动木兰舟。
白落衡一阵无语。
就好像布了完美的陷阱却只套中一只麻雀,行文行到一半却被告知题目就是答案不必再写了。
他直接走到密码锁前,将七言的上句安进机括:只唱离歌一叠休。
锁果然开了。被锁住的第三层果然只有三个机括。鹧鸪天。
暗门再次启动,两人走过长廊,第二扇暗门,也就是链接兵器库的那间也同样被开启。
苏离还在门外,见两人毫发无损地走出来,长舒一口气。
“这,这就出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去搬救兵呢。”苏离尴尬地笑笑。
她哪里敢去搬救兵,她都已经做好被带走的准备了。
“今日之事,咋们都相互忘记掉。如此便是最好的相安无事之法。五百户大人,如何?”
“我如何相信你们?”
“那我没办法,若是哪天这个地方被发现?”
“你敢。”
“他真的敢。”苏离走到广陵身旁,小心翼翼地给他外袍掸了掸灰尘。“大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次?这位是镇国将军府的二公子,办起事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后果。”
竟然是镇国将军府。广陵生出三分忌惮,但又不想失了面子。“我勉强答应。你们快走吧。”
“为显公平,我保证今日的所见所闻所感皆不会透露出去,毕竟要保全别人的一世英名。”
广陵怒火中烧,却不能发作。只能早早离开。
“什么东西?二公子,讲讲呗?”
“能有什么,几只恶鬼罢了。我一过去还不把他们通通杀光?”
“哦……”真是个令人头大的借口。
“你不累吗?祭礼服的布料是最厚实的。”
“累能怎么办?”
“丢掉吧,那样不轻松很多吗?”
“要丢你自己丢你的,我不。”
“你马上就不会这样说了。”
护城卫军从对面走来,足足有一队人马。
“跑!”白落衡立马发话。
“跑什么,不是好玩吗!!”
白落衡见状,又跑回来拉住苏离,往另一边跑去。
苏离觉得实在难受,胸口透不过气,嗓子像被人扼住。
来到岔路口,苏离把外袍脱掉,扔在一边,两人则往另一边走。
慕容音终于拿到了苏离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任意一件东西都可以。
一阵狂奔后,两人竟然来到了一座城楼上,放眼望去正好看见祭坛。
很显然春祭已经开始了。皇帝与皇后在祭坛上带领各人一同祭拜。百官都着同色的衣服,看起来当真壮观无比。
“看见了吗,祭坛边上的人,占星监与衍算君。”
“听说过,能根据星相、四季变化,推衍祸福。这种本领确实令人诚服。”
“谁又知道是神仙还是鬼怪。”苏离看见白落衡眼中流露出不屑。
是了,他曾经就是被这种所谓的“半仙”指点,才自小就离家。
春祭流程将尽,两人也准备先去车上等人一同回去。
东北角楼此时起了火。
众人皆惶恐并且议论纷纷。若是平时,起火是小事。可今日不同。今日出现意外就会被归结于“不吉”二字。
两人快速下楼,到达祭场,已经有人来回禀火势已经控制住。难办的是,火场有一件未燃尽的衣服。是件女式祭礼外袍。
顿悟。
很显然,只有苏离没有外袍。她瞬间成为了众人焦点。
“皇后娘娘吩咐,请二夫人去中宫里一聚。”内侍马上过来传话。“最好现在就过去。”
“先放心,阿离,你先过去。皇后娘娘那里还是安全的。”白夫人安排着苏离过去。
“衡儿,你们为何没有来参加春祭?可是遇见了什么人?”白父追问着儿子,可是白落衡却是不以为然的样子。
“没有。”
“此事尚且没有头绪,将军先不要急着追问。”白夫人劝解着。
苏离被内侍带到中宫,皇后跟着遣散了身边的随侍们。
“你是苏家的庶长女?”
“是,想必是母亲向娘娘提起我了。”
皇后又仔细看了看苏离,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刚一见你,就光想着喜欢了。现在一瞧,你倒是有些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位故人。”
苏离有些预感,那位故人十有八九,就是自己的生母黎渺渺。
若是母亲真的与这些贵人有交集,为什么父亲却从不许任何人提起?
“孩子,你如今遇上麻烦事了。”
“娘娘,您肯定是知道的,我没有理由去做那样的事。”
苏离也没有直接喊冤枉,这让皇后颇有好感。
“东北角楼失火,已经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悠悠众口难以平复。在角楼处偏偏发现了你的外袍,偏偏你与落衡没有去春祭现场,现在所有的矛头都在指向你。”
“那二公子是不是也会受到牵连?我的意思是,我夫君。”苏离没有想到,自己为了躲避追兵随手扔掉的外袍,却反而带来了祸事。真真切切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落衡那边,我已经叫凌王过去了。”
皇后叫苏离坐下,让她回忆自己今天是否遇见了奇怪的事。
那可太多了,私闯兵器库,与护城卫缠斗,还有那间密室。
可是这些是不能说的,至少答应过别人是不能说的。唯一剩下的就是突遇护城卫军,可是这种巡逻的军队本来就是很自然的,难道他们还会提前预知有人在这条路?正好在这个地点来堵住自己?
白落衡到了凌王府。两方没有说话。
“你怎么如此气定神闲?还是你才回清和,不懂这些事情的利害?还有,这件事情直接牵扯到你们白家,你当真不打算替自家回旋?”凌王看着正在慢悠悠喝茶的白落衡,发出了三连问。
“殿下,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何必如此焦虑。”
凌王从未见过像白落衡这样的人。危难之时还能慢悠悠地喝茶。不知道自己母后为什么叫自己来看住他,这人根本就不需要看住。因为他好像根本就不会冲动。
“虽然镇国将军府实力不可小觑,可此次事件关乎民意,那时你该如何?还是说你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我在等,等那些人会给我家娘子安个什么样的罪名。”
白落衡神情好像又变得严肃了些,“对症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