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也不傻，她大概已经能猜出此话的言外之意。

“即使问我，我也是不知的。”苏离回复她。

“姐姐一向与言书交好，怎会不知道他的喜好？还是姐姐根本不愿意告诉我？”苏菁还是用她那一贯清澈的眼神望着苏离。

苏离终于不想再忍，站起来告诉她“他若是喜欢妹妹你，又怎么会在意这些表俗之物？”

“他可以不喜欢我，可是我喜欢他。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投其所好，并且会排除万难，选择最利他的那一个。姐姐不同，姐姐可以耗尽他的真心，这一点，我就不如姐姐你。”

苏离攥紧了衣袖，看着眼前这个苏菁，她终于也变成了另一个慕容音。苏离甚至根本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自认为，她们两个一向是不受上一辈人影响的。至少苏菁从来都会甜甜地唤她一声姐姐，在自己嫁出苏府时，也来她身边洒过眼泪。

没有再说更多，苏离不愿再在这里逗留。她快步走了出去。

出了苏菁的小院，她似乎感觉松了一口气。可是脚步却越来越慢，越来越重，像是在拖着走。她自以为是能够接受这个事实的，以为是可以看开的。可是为什么现在自己的却表现得如此自私？言书早就应该拥有自己的生活，这也是自己亲口告诉他的。可为什么，没有一丝喜悦感呢？

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念叨：若不是苏菁就好了。随即另一个声音又传来：可不是苏菁，以后也会是别人。

苏离想起以前，她第一次遇见言书，是在一户高门的喜宴上。那时候苏离不过十岁，旁的小孩都在围绕着新人讨要红包，可苏离却在一边，围绕着一桌桌的糕点。一边品尝一边在心中点评着。忽然后边有人拍拍她的肩膀，回头一看是位小公子。“你在这吃糕点，又怎么会好吃呢？我有这清和最好吃的糕点铺子的镇店之宝，你要不要尝一尝？”言书引诱着她。

苏离也不笨，她看着小公子手中的食盒，根本就不是那家铺子的。“不要。”苏离直接拒绝。言书被拒了，似乎很是不爽，“送给你吃你也不要，偏偏要吃这些个不好吃的。你这人真是奇怪。”说完把食盒直接塞到苏离手中去。

苏离见状，打开一看。哪里有什么糕点，只有一只绿色的大蚂蚱罢了。苏离似乎惊恐万分，喊了一声。言书诡计得逞，笑得十分得意。谁料苏离只是做戏罢了，当着言书的面把那只蚂蚱拿出来，在言书眼前晃了晃：“这可不是能吃的糕点，你这个人真不讲信用。”

言书又惊讶又不服：“谁说的？我这就把吃的给你拿来。”随即真让侍者拿来了糕点。“这下没有骗你吧。”言书一脸傲娇。苏离点点头。至此，言书就认得了这个不怕虫子又十分爱吃的姑娘。

后来他常常与苏离一起玩，待到稍微年长些，家中不让男女再来往，他们就各自偷偷出去。言书也常常叫人去给苏离送吃食。

苏离现在还能清楚想起，在家中时，后门打开就会有惊喜；或是太师府后门，一打开就有言书始终笑着的脸。

她也记得，言书时时会笑她：“你怎么那么能吃？吃了也不见胖。若是你今后结亲，你夫君见到你这般馋嘴，怕是会嫌弃你的。”“那有什么，能吃是福你懂不懂？他若嫌弃，我还不肯嫁呢。”“没事的，至少我不会嫌弃。”

这世上不如意十之八九，得意之事不过二三。苏离曾经的甜，仿佛都寄生在了言书那里。可她终究，没有等到言书来娶走自己的那一天。

“姑娘”满月的声音传来，掐断了苏离的思绪。见自家姑娘情绪不高，想来自己担心的已经发生了。

“姑娘都知道了？”苏离点点头。苏离还未发作，满月反倒先气出了泪水。“言公子怎么能这样！他不娶姑娘就罢了，为何偏偏还要来娶苏家的姑娘。他……”满月还未说完，便被苏离用帕子堵住了嘴。

“别说了。你还怕这苏府没看够我们的笑话？”满月便把堵在喉咙里的话又给咽了回去。苏离给满月擦了擦眼泪，“无论言公子怎样，我们都不能再说些什么。我很高兴言书能够有自己的生活。”

满月知道她说的绝对不是心里话，她眼中的失落没有藏住。满月没有言明，只是低下了头。苏离心疼地抱住她。

前方苏木与白落衡正在向这边走来，苏离拍拍满月的背，“有人来了，莫让别人看见了笑话。”

“长姐！”苏木热情地唤着苏离，走到面前又热情地抱住她。“我见你在厅上如此稳重，还以为你真的改了心性。想不到私底下竟然还是个小孩子。”苏离说道。

“长姐莫要训我了，怎么嫁了人就变得如此唠叨？我那是想树立一个好的形象，不能让别人一下就看穿了我。”苏木倒是言之凿凿。

竟然无法反驳。苏离看看一旁的白落衡正憋住笑容，又提醒苏木道：“那你现在还不是暴露了，之前的形象全白费了。”

苏木放开苏离，看了看旁边的白落衡，理了理衣衫，又道：“这都是小事，一家人倒也不必再装了。”“哦？我知晓了。那么快就是一家人了，你倒是熟络得很。”苏离故意取笑他。

“我十分感觉长姐已经不疼我了。你不仅没有等我回来就嫁了出去，而且这次来还没有给我带好吃的。你以前总是会给我带吃的来。”“都已经高出我一个个头了，怎么还想着吃？”

“罢了罢了，我就不再打扰你们了。还是去看看妹妹吧。满月，我们走”满月一时迟疑住“啊？……”苏木使了使眼色道：“愣着干嘛？快走了。”满月才点点头。

“满月，你眼眶怎么红了？”“哦，没怎么。眼睛痒而已”“哦，我还以为你哭了呢。女孩子还是最好不要哭，太烦人……”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渐渐走远。

“你这兄弟，倒也不错。”白落衡语气中竟然带了些赞许。苏离苦笑着：“谢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