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医师,虽然称谓公主时无比尊敬,可却还是掩藏不住他的那份思念。再者后来苏离从他口中听说了许多关于母亲的事情,自己并非没有一丝疑问。
若按其所言,他日日陪伴在公主左右,难道就没有一丝的动心?而且从他的言语中不难听出,他是喜爱着他的公主的,而那份喜爱真的完全只局限在君臣之间么?
再者自从自己遇见他以后,作为师父的他无微不至地关照着自己,那种关心呵护甚至将自己父亲都比了下去。这不得不使苏离留了一个心眼,这种关照没有拥有过,没有切身体会过,便会变得不太敢相信。
然而又有些自私的是,苏离曾经确实是贪婪过这份呵护的,像是弥补了曾经多年缺失过的父爱。而那都是父亲未曾给予过自己的。
公主只是公主吗?苏离的那份疑惑苗三石听得真切,自然也清楚她的言外之意。
恍惚间,苗三石陡然站了起来,他突然意识到或许是由于自己过于疼惜,以至于其衍生出了一些旁的疑惑。
确是自己的过失,不该如此窒息地控制别人的,况且这是公主的女儿,就更不该如此。
而后苗三石向后退了一步,整理一番自己的仪容。他看着苏离,恳切道:“公主,确实不只是公主。”
苏离眼中闪过一丝的惊异,藏在被中的手暗暗攥紧了拳。
苗三石并未注意到苏离的微妙变化,继续解释着道:“公主不仅仅是公主。公主是苗磊的信仰,是年轻时奔走的证明,是心头永远的光亮。公主又仅仅只是公主,公主是可望不可即,是阿离的母亲苏廷玮的妻子,是消陨于世后的风。”
见其如此认真地在分说着,苏离心中泛起一股愧疚。自己的猜忌终究是令其寒了心,苏离心中暗暗开始责怪起自己来,原本握着的拳头却攥得更紧了。
不敢再注视着他,苏离缓缓低下了头。
苗三石解释完,看见苏离不但没有恍然的样子,反而失落地低下了头,便认为是自己还没有辩解清楚,便又换言道:“我疼惜你,是因为你是公主的女儿,是我母国的血脉,并非只源于私情。再者,我还是你师父,如假包换的师父。”
苏离听完心中愧疚感更深了,她像是被掐住了喉咙,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怎么?”苗三石回到了原位,重新在椅上坐下。看着其故意闪避着的眼神,苗三石又问道:“你还是不信师父?”
“自然没有!”苏离连连否认着。她又看了一眼师父,还是决定先道一番歉来说:“是我不对,不该妄自揣测师父。”
“无妨,”苗三石像是丝毫不在意,他又解释着道:“师父也有不是的,不该总是令你陷入模糊不清里。如今师父也告知你,关照你不仅仅是本能,亦是责任。”
即使师父已经解释地很是透彻,可苏离依旧忐忑。她不安地看着苗三石道:“师父说实话,你会怪我吗?”
“自然不会。”苗三石不假思索道。他又伸手抚了抚她额头,笑着道:“小脑瓜不该想这样多的,因为我是师父啊,又怎么会责怪到你身上。”
“姑娘……”满月在外扣了扣门,适时打破了原本凝结着的气氛。
“进来。”
满月端着一只药碗慢慢走近,毫不客气地将其递至苏离跟前道:“姑娘赶快喝了,这样才好得快。”
苏离看着那一碗,暗色的汤药仿佛张着血盆大口在恐吓着要将自己喝下去的人。生病就得喝药,这是固定的程序,苏离亦知晓自己自然也是逃脱不了的。接过那小碗,好在这并不是现熬的,没有过多刺鼻的味道。闭上眼睛正准备囫囵咽下,可初尝却感受到的是一丝清甜。这药,竟是甜的!单身笔趣阁shx
“为什么?!”苏离灌下药后痴痴地看着空碗,不由得发出感叹来。
满月则是在一旁偷笑起来,“没错的,确实是甜的。不瞒姑娘说,我先前是偷偷尝过了的,这才敢只端一碗药来。”原来先前满月心中早就有了盘算。
苏离将空碗还给满月,又吩咐道:“现下你好好给我回去休息了,不睡到今日太阳落山,不许起来!”
“……啊?”满月杵在一旁有一丝的迟疑。
苗三石慢悠悠道:“还不快去?你若倒下了,让你姑娘如何是好?”
既然如此,满月便也不敢再做停留。“是,听姑娘吩咐。”说罢迅速下去带上了门。
“究竟为何?”苏离依旧追问着。
苗三石捋了捋胡子,悠然道:“因为阿离不喜欢苦啊。所以为师便为你调了一味药,练去了苦味,加了些甜进去。这是滋补药物,平日也可让满月化开冲上两碗,没有坏处。你近来身子骨似乎愈发地弱了,平时里应该多吃些,让厨子做你爱吃的东西。”
突如其来的扣门声传来,两人停了话头。
“苗先生。”白落衡推了门进来,向其点头致意,“如何?”
“无碍,”只是苗三石看了一眼苏离,又改口道:“如今无碍,不代表今后也会如此。”
“师父,我再也不会了……”苏离小声嘟囔着,在白落衡面前得了窘迫可不是一件顺心的事情。
可苗三石似乎并没有听见她的辩解,而且起身对着一旁的白落衡道:“方才我说话重了些,二公子莫要放在心上。今后,还望二公子多多看护阿离一些。”
“先生说得在理,并无过激之处。再者确实是晚辈疏忽,得您数落是应该也是警醒。今后必定会看护好她,不让其再身处险境。”白落衡亦是字字铿锵。
苏离偷瞄着他,竟一时也分不清真假来。
苗三石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
“那晚辈,送您出去”白落衡在一旁提议着。
临走之际,苏离叫住了即将迈出门去的人。“师父,等我好了就去看您。”
苗三石抿着笑点了点头。
出来门,白落衡方才抱歉道:“请先生恕罪,眼下家中有事,恐不能留住先生。待事了,晚辈再……”
“不必。”苗三石直截了当拒绝着,“我不会为此事计较,你们一辈自然得有自己的事情。再者,我恐怕不会再在清和待多久了。”
白落衡惊异着,“先生,要走?何时?”
苗三石不可说地摇了摇头,面色上皆是莫测。他没有明说,只是又提醒道:“先莫要告知阿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