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

洛白歌按下了手中的讯号发送器，没过多久，外面的轰鸣声就停了下来。

只要走到外面，见到接应的人，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吧？

可恶！

他的拳头握紧了，却不能随意的发泄。

本来自己的到来，只是为了将哥哥带回去，可是现在却不断的发生各种事情，直到现在，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现在体力也恢复了五成左右，只要再坚持下去...

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前方有一个人靠着墙，似乎已经在那里等待了很久。

余水墨。

”怎么这会才出来？我可是等待了很久了。”

”你--”洛白歌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刚刚升起的一丝丝兴奋，全部转化成了愤怒，愤怒到手都在颤抖。

”你很生气呢。”余水墨不急不缓的说道。

”给我滚出去。”

”滚出去？”余水墨笑了一下，捏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你指的是这具身体吗？真遗憾啊，我不太想那样做，看着你们挣扎着动手的表情，那不是很美妙吗？”

在这狭窄的地方，再寻找另一条出路根本不可能，只能踏过对方的尸体才能离开。

更何况，洛白歌也不想逃跑。

其实，本来应该可以选择逃跑的吧？如果是哥哥的话，一定会有更好的选择吧。

但是，这是身为洛白歌的选择，是他自己的选择。

战斗！

虚灵灵技·超风压！

呼啸的疾风席卷了狭窄的通道，但是这只是一个开始，洛白歌从自己拿着的一堆东西中选择了一把稍微顺手的兵器就冲了上去。

单单凭直觉，他就能感受到手中这把剑的不凡之处。

这是已经超越了圣器，可以称为”神器”的存在！

但是，所谓的兵器也不是越高级越好，使用神器对现在的洛白歌负荷是非常大的，因为神器的设计本来就是给更强者使用的。

仅仅是挥出一剑，他就感觉自己的力量被抽走了一成，但是，这一剑的声势无疑是足够他冒险去做的。

跟随疾风前行的一剑，直刺余水墨而去。

”哼！”

对方虽然有了细微的惊讶，但是手中迅速多了一根长戟，能看得出长戟是由某种骨头打造成的兵器，上面甚至还流淌着奇怪的深绿色气息。

他并没有选择和洛白歌硬碰硬，而是瞄准了另一个方向，那个位置同样是洛白歌的要害。

但是，洛白歌没有躲避。在即将撞上去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诡异的扭了一下，避开了要害，但是那把长戟还是刺穿了他的肩膀，同时他手中的神器也洞穿了对方。

只是，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无论洛白歌是否选择闪开，只要他选择以伤换伤，就必定会掉入早已铺设好的陷阱。

那把圣器，虽然只是中品，但是它本身拥有的某种特殊能力让它有着不逊色于上品圣器的地位。

诅咒。

只要被它刺伤，诅咒就会瞬间灌注入对方体内，接下来他只需要不断的逃避，就一定能拖死对手。

他的名字是幕，本身并不算非常强大的九幽，至少，正面战斗能力是这样的，但是他非常会运用自己的优势，利用那把圣器和各种躲避的能力耗死对手。

在刺穿洛白歌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感觉到了胜利。

然后，洛白歌的身体突然再度折返，本来已经耗尽力气的身体竟然迸发出了最后的灵力，直接撕毁了幕。

”我也是...知道你的啊。”

在强行使用了超出自己能够负荷的力量动用神器之后，洛白歌甚至已经没办法再握住那把神器。

他的右半边身体已经在负荷下爆炸了。

就连幕自己都没想明白，他最后挑选的对手，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疯狂的赌徒。

这种只有一击，根本不能失误的，后果极度严重的赌博，他仍然将所有的赌注全部铺上。

如果是洛天择，不可能做出这种疯狂的选择。

但是，他不是洛天择，他是洛白歌。

洛白歌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再动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估计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吧？

是否有人能够来救他，他也没办法决定了。

...

这是一场非常激烈的战斗。

战斗足足持续了两天，人族一方损失惨重，足足有10万人永远的在战场上闭上了眼睛。

洛白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地上的。

大概是因为过度翻滚...吧？

炸裂的右手处已经是冰冷的钢铁，机械手的感觉果然和自己的手臂差距很多。

但是，他活下来了。

没有被九幽侵蚀，没有死在遗迹里面，而是等到了救援吗？

”醒了？”

冷漠而熟悉的声音让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然后就看见影将一碗粥摆在他的面前：”吃吧。”

”呃--”

他突然才反应过来什么，一把抓住了影的手：”你没死？！”

本来从战斗力来说绝对劣势...难道哥哥还有什么隐藏手段让他们逃了出来？！

”我为什么会死？”影的表情非常的不愉快：”既然醒了，那就跟我去一个地方。”

简直跟做梦一样。

影还活着。

也就是说...其他人还有可能活着？

”对了，救你出来的是钟两仪，他之前一度迷失了方向，并没有真正的和九幽起冲突，除了看到你把自己玩炸之后差点被幕干掉之后出手救了你一下。”

”啊？”洛白歌表情扭曲了一下：”我还以为我干掉它了...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以为你会知道一点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个鬼啊！

但是，洛白歌也注意到，她的右手也是完全的金属质感，她并没有遮掩这点。

她也在战斗中失去了右手吗？

走着走着，周围的路突然变得熟悉了起来，洛白歌很快明白了这里是哪里。

公墓。

所有战死者，都会在这里留有一个位置。

这次...是来参拜的吗？

”哟，怎么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精神啊。”

”程语墨？”洛白歌完完全全愣在了原地。

这家伙...也跑出来了？

咋回事？他到底还有多少秘密？虽然之前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然后，洛白歌就看到了程语墨旁边的两座墓碑，心情突然变得沉重了起来。

在出发之前，他们还是要抱着自己强行灌酒的人。

现在，只不过是两座无言的墓碑。

”我哥哥呢？”

”他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还有别的地方设立了墓碑吗？

”能带我去看看他吗？”洛白歌低声问道。

”看看--”程语墨的表情有些奇怪，看起来似乎在尽力忍住什么：”这样不好吧？”

”这样不好？那可是我哥哥，无论现在做的有多么丢脸...我总该要见上他一面吧？”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让他来见你不好吗？”

”让他来见我？”

洛白歌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又传来另一道声音：”你们来的也太早了吧？怎么不通知我一下--”

这个声音--这熟悉的声音--

洛天择站定在了原地，看着洛白歌，之后缓缓开口道：

”我会履行约定的。”

是时候回去了。

...

”我曾经一度以为，我是不可取代的，很长时间都不会有人能够接替过我的位置，所以我不能离开，我必须坚守在百暮城。

但是，现在似乎证明那不过是我的独断专行的想法而已。

即使我不在了，仍然会有更优秀的人能够接替过我的位置，能够守护好这边境之城，能够做出更为合适的决定。”

”等等--”程语墨打断了对方的煽情行为：”你说这些是要干啥？”

”你确实是我见过这些年来最优秀的天才了，而且，这次出发如果不是你，我们就真的是血本无归了。”

”你该不会想让我当城主吧？”程语墨摆手拒绝道：”千万别，我不想莫名其妙的负担起这种奇怪的责任，真的别。”

”最开始你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你却不是这么做的，不是吗？”

”...”这还真没办法反驳。

”何况我也不是想让你去当所谓的城主，因为实际上你还是未成年人，除了我们之外甚至还没有其他人知道你的存在。”

”呼，真的吗，可是为什么要找我来单独谈呢？”

”因为我希望你能够留在这里。”

这是真切的话语，没有任何虚假的话语。

”我为什么要留在这？”程语墨笑道：”我从一开始就想要逃跑，想要离开，我应该是向往自由的那种存在...”

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了下去，然后忽然又说道：”所以，其实你早就知道我会选择留下来？”

”当然。”

”啧，那还真是让人不爽啊。老头子，你还是抓紧时间回去养老吧，永远都别回来了，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

”当然。”洛天择同样露出了一丝微笑。

...

百暮城城主洛天择，宣布正式退休离开，接替城主之位的，是他的弟弟洛白歌。

当然，只是明面上对民众宣称的。

城墙上，两人看着洛天择在下方坐上了车辆，渐渐远去消失在视野里面。

”现在是什么感觉？”程语墨问道。

”不知道啊，总感觉...似乎是缺了一块，却似乎又多了些什么。”影抱住了自己的头，然后又松开。再看过去，洛天择乘坐的车辆已经不见踪影了。

”我从10年前就跟着他了，那时候我的父母被九幽族杀死，城内完全是一副地狱般的灾难的景象，他出来解决了这一切。那时候起，我就决定永远跟着他，我很庆幸自己能够有这份能够帮助他的实力。

在10年期间，这份纯粹的感恩之情似乎扭曲成了另一副模样。但是，我知道他真正需要的不是这个战场，而他真正的生活，我是不可能融入进去的。

我属于这个战场，也将永远属于这个战场。我不会试图去介入他的生活，去破坏他的一切。

我过去曾经是他的影子，但是，现在已经不需要再成为他的影子了，该说有些迷茫吗？”

”我倒是不懂你们那些复杂的情感，毕竟我只是一个未成年人而已。”程语墨伸出了手：”既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那么，成为我的影子可好？我来赋予你继续存在下去的意义，虽然我现在付不起工资。”

影看着他，脸上忽然绽放出了程语墨未曾见过的笑容。

”成交。”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