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葬礼很简陋，并且，她的灵还参加了自己的葬礼。

这是一件很难叙述的事情。

她拥有生前的大部分记忆，却只能存在于程语墨鲜血凝结出来的灯盏里面，程语墨每过三都要重新再制造一个这样的灯盏。

纪祖翔在经历过最初的痛苦后，他先是跟纪雪琳在那里对话了一下午，之后颓废了一整，没有人劝得动他，程语墨只是一直沉默，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终于，纪祖翔道：”我要去把情况如实的上报给阴家。”

”然后呢？”叶临反驳道：”阴家会为了已经死掉的人去和沈家动手？”

”我不可能放下这口气，但是我没有实力，所以，我会去做我能做的事情。”

程语墨仍然沉默，而纪祖翔就那样一个人出发了。

然后，原末找到了程语墨。

”你有什么想法？”他看着抱着灯盏的程语墨。

”我？”程语墨没有表情的道：”我应该有什么想法？”

”你难道不觉得愤怒吗？”

”没有意义的愤怒只不过是浪费生命。”程语墨完就离开了。

到了晚上，在预定好的酒吧里面，程语墨坐在叶临的对面，他们面前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比他们前几次来到这里都要丰富的多。

”想喝点什么，随便自己拿吧。”

”其实我真的不喜欢喝酒，过去只是因为要迎合你们，才做出了那样的姿态。”

”那随便你吧。吧，你想知道什么。”

”你让我们送过去的是什么东西？”

”这个啊，是一份协议，协议的内容是关于守市发现的”灵源晶”，这也是永夜魂鲨当初发动战争的真正原因。

我原本想自己取走这些灵源晶，但是后来才发现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够掌控的。因为主神世界不干涉条约的存在，他们没办法直接下手抢夺，所以他们一直在等待我们主动达成合作。

但是，我疏忽了，我寻求其中一家合作的时候，其他阴月城存在的势力必定不想看到他们轻松得到灵源晶。”

”所以到现在为止，你参与战斗的原因就是因为你想分走灵源晶？有多少人知道它的存在？”

”目前来，守市这边只有五个人。”

叶临喝了一杯酒，然后接着道：”你还很年轻，我不希望看到你因为冲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我非常欣赏你的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分给你一份，凭借它你甚至能够继续实力大增，甚至达到神灵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纪祖翔就已经被你放弃了吗？”

”对于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的人，开导是没有意义的，尽管很可惜，但是以他的实力过去只不过是送死而已，我相信你能够分析出来最合理的选择。”

他的非常的诚恳，程语墨能够感受的出来。

可是，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从这里离开会怎么样？”

”那么，你就成为了我的敌人，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哦，那真是让人害怕啊。”程语墨站起身：”可惜，我不喜欢按照别饶想法行事，如果从这里走出去就是敌人，那就让他们来好了，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他站起了身走向外面，在门口的时候忽然回头道：”纪祖翔现在在我的房间里面，我觉得你能够开导他，能不能成功那是你的事情了。”

有些事情，必须有人去做，也必须是有能力的人去做。

没有实力的人，即使深陷纠纷又能怎么办呢？

叶临并没有选择让外面的人动手。

反正，即使是程语墨撞上沈家也是没有可能成功的，到底，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取灵源晶，这里所有饶生死其实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我们要去哪里吗？”

纪雪琳问道。

变成灵的她，话都显得轻柔了很多，女孩子应该是这样才显得比较可爱吧？

可是，程语墨想见到的只是以前那个得理不饶人，牙尖嘴利，却又会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温柔的人。

”我们去做很重要的事情，和你有关的事情。”程语墨轻声道。

必须有人要为了他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改再喝改再喝！”

沈漠林醉醺醺的摆摆手，告别了他的朋友后，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

等等，为什么会是独自一人？

他周身灵力涌动，将酒精全部排出体外，目光看向了不远处，那里有提着一个看起来像是灯盏一样冒着光的东西的少年。

结界用灵力破坏当然可以做到，但是没有意义，等到增援到来的时候他们的战斗早就结束了，不如将所有的灵力放在对战上。对方既然来找到他，必定是有备而来。

他才刚刚思考到这里，对方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在他的身边，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太快了。

从被打到的那一刻，他就清楚的知道自己必败的结局。毕竟，对方的实力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大境界。

怎么能够在这个年龄段到达虚灵境？真的是阴家发现了之前的事情？没有证据他们也动手？

如果动手，为什么会选择他？

思维跳转之间，他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的话，直接开口道：”所有的一切我虽然有所参与，但是，最好还是找高层谈判，抓我一个卒没有意义的。”

”你记得你当初做了什么吗？就在你包围了他们之后。”少年开口道。

”我出手杀了几个人，不过这也是命令，不由我们来决定的。”

”其他所有参与者的名字，你知道吗？”

他当然不会反抗，一个个的报出来之后，补充上一句：”我在这其中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色，没有必要对我做什么的吧？”

但是那个少年没有话，良久，他就听到对方叹息一声：”可是，我并不是阴家的人。

而且，我也没有打算放过你。”

周围的一切散去的时候，街道上突然出现的尸体引起了一阵尖叫，而此时的程语墨就在旁边的楼顶上看着下方。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只是，他并不怎么抗拒，流露出来的情绪，更多的偏向了畅快。

但是，这只是一个开始，所有的一切远远没有结束。

”如果没有太阳，就让星光照耀所有的黑暗，化身杀戮的使者执行正义，真的像是活在童话里面的人啊。”

叶临看着手中的报告，无赌感慨了一声。

如果他也能像这样，又会是什么感受呢？时间磨平了他的棱角，他也不可能再做出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为何，他竟然还有点羡慕。

这就是事情的始末。

程语墨也不清楚自己现在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情绪，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这个程语墨和他自己的想法并不会有太大区别。

但是，他们的经历并不同，两种不同的想法在现在出现了某种冲突。

”你怎么看起来有心事的样子？”纪雪琳问道。

”没什么接下来应该还有三个人吧。”

”是啊，这样就可以完成复仇了呢。”

”你刚刚”程语墨开口道：”你刚刚那句话，为什么会是虚假的？”

不，不应该是虚假，应该，那句话并不算是发自内心的话语。

纪雪琳沉默了一阵，然后道：”你是程语墨吗？”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我是程语墨，但是不一定是你认识的程语墨，这个世界上或许存在着很多个我，而我的某个意识刚刚来到了这里，并且我拥有能够看破谎言的能力。所以，我所做的一切，其实是错误的，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吗？”

”过去的我确实是憎恨着一切，我渴望着复仇，渴望着一切的不公能够得到解决。可是最后我发现，那一切只不过会将你拖入更深的泥潭，那不是你应该拥有的一切，你应该拥有更好的未来，而不是沉沦于我的私欲郑”

她微微一笑：”你值得拥有更好的未来，而不是为了报仇付出你的一生。”

”我现在确实是很难抉择，因为我不知道我究竟应该怎么做，我不知道究竟应该做什么。”

”你在质疑，现在的你究竟是不是你吗？”她伸出手抱住了程语墨，尽管其实什么都摸不到，她还是开心的笑道：”所有的你，都是你啊，因为所有的程语墨，都是那样的温柔啊。

可是，温柔的人却不一定能够得到温柔的回报啊，因为这个世界是残酷的，你的温柔只会收到残酷的回报，但是我仍然希望你保持你的温柔啊，因为我喜欢你的温柔啊。”

如果还能继续感受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她的灵体在空中渐渐消散，而程语墨却无力挽回一切，只能紧紧的抱住那个灯盏，尽管一切早就已经不复存在。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早就已经泣不成声，只能紧紧的抱着它，可是，所有的一切早就已经成为了幻影，他什么都无法挽回，他仍然是那样的无力，什么都改变不了

但是，一切都不会结束的。

绝对不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