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艾听到太子殿下的那句喃喃自语,心神一震,抬起的手垂了下来。
蜡烛“啪啦”一生,爆出一朵橘黄色的火花。
白艾定了定心神,将太子喊醒。
秦渊感觉到周围有人,神经猛的清醒,反手一扣,紧紧的扣住那人的手腕。
秦渊睁开眼,一见是白艾,瞳孔略扩,不动声色的将手放下,替白艾整理一下衣服,埋怨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白艾笑着他摇摇被太子殿下掐出来青紫印的手腕,“太子殿下好生勇猛啊!”
勇猛的太子殿下脸上拉住白艾的手腕,轻轻揉搓,“是孤不好。”
白艾笑了,推了下秦渊,“殿下,陛下找您呢。”
秦渊依旧不放手,继续替白艾揉搓着,“父皇?”扭头看看外面的天色,疑惑道:“快宫禁了,怎么这时候找我?”
白艾也是一脸疑惑,但还是催促道:“殿下快去吧。”
秦渊起身,拉着白艾,笑道:“你跟孤一起。”
白艾犹豫了下,笑着点头。
屋外,静寂无声,月亮和星星都被厚重的云层遮盖,压抑的黑暗,重重的压在身上。
到了乾清宫,白艾在殿外等候,秦渊笑着跟林公公说了几句话。
“林公公,孤的人还请您多多照顾。”
林公公笑着将秦渊递给他的银裸子推掉,行了一礼,“殿下这是作何?殿下的人,杂家就是豁了命,也定当护好。”
秦渊看着林公公满脸的皱纹,将怀里的治腿疼的药酒塞给他,“公公,夏日多暴雨,还请公公注意自己的身体。”
林公公看了看手中的药酒瓶子,心内酸涩不已,缓了缓,压下喉间的酸涩,道:“多谢殿下挂念。”
白艾看了看药酒瓶子,又看了看林公公,脑海中突然就闪现出来一幅画面。
燃烧天际的火焰,众人的呼喊,哗啦啦的泼水声,以及男人的暴怒,孩子的啼哭和畏畏缩缩在一旁的女子。
在一晃神,秦渊就已经进乾清宫了。
秦渊走进殿内,明亮的烛火,热烈的燃烧着,是不是的爆出一个小小烛花,增加殿中的生机。
秦渊准备跪下行礼时,就听北秦皇帝道:“渊儿,你来看看这些。”
秦渊道了声“诺”便缓缓的走了上去。
北秦皇帝将两份奏折放在他的面前。
秦渊随手拿起一本,上面写的是“江南爆发洪灾,民不聊生,希望朝廷能够拨款,救济百姓。”
秦渊心中疑惑,按下不语,又拿起另一本奏折,字体用朱砂写就。
秦渊心中一凛,是密奏。
秦渊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在自己旁边坐着的父皇,高高的玉冠束起的头发里,有几根怎么也藏不住的雪白,在烛火的照应下,平日里遮在毓帘之后的面容完完整整的显露出来,已经有皱纹爬上了上调的眼角。
秦渊一下子就愣了,原来,父皇已经这么老了吗?
心中的无力感顿时袭满全身。
北秦皇帝见儿子不动,轻咳一声,“怎么?”
秦渊敛了敛心神,“无事。”
说完,拿起奏折。
刚打开,看第一眼,秦渊心神一震。往下看,越看越惊心,最后竟怒不可遏,身体发抖。
“这!”秦渊拿着奏折,“怎么回事?江南知府是干什么吃的?”
原来,第一封奏折上写的的是江南接连暴雨,发生洪涝,而第二本密折上这写江南只是下了几场暴雨,部分地区出现洪涝,但是情况并不严重。
两本奏折,情况却大相径庭。
北秦皇帝淡淡的看了眼儿子,“这件事,你怎么看?”
秦渊沉思了一会,跪倒在地,坚定道:“请父皇允儿臣暗自出宫,调查真相。”
北秦皇帝看着儿子头顶束的金玉管,突然有种想伸出手摸摸儿子发顶的冲动,心里默默叹一口气,“你可知,你这次一次,凶险重重。”
秦渊道:“儿臣知道,这次暗自出宫,万一行踪泄露,那儿臣面临的就是无休止的追杀和暗杀。”
北秦皇帝半垂着眸,道:“你知道,为何还要去?”
秦渊抬头,对上父皇长了皱纹的眼,“这件事情,兹事体大,关乎国本,儿臣作为太子,理应为父皇分担。”
北秦皇帝伸出手将跪在地上的儿子扶起来,拍拍他已经宽厚的肩,“你长大了。”
秦渊笑了,“父皇,儿臣马上要而立了。”
北秦皇帝看着眼前快要成年的儿子,恍惚间,像是看见了那个白团子,蹦蹦跳跳的向自己扑过来,赖在自己怀里撒娇。
突然,北秦皇帝叹口气,笑了,“是啊,你已经长大了。”
你长大了,父皇老了。
北秦皇帝再次拍了拍秦渊的肩,朝殿外走去。
琼影等我估计等急了吧?
北秦皇帝推开门,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冲破重重障碍,向人家洒出了亮白色的酒液,稍稍闻到,便醉了。
北秦皇帝对跟在自己身边的秦渊道:“去东宫吧,那儿,一直给你留着呢。”
秦渊行礼告退。
白艾紧随其后。
谁都不知道,一个小黑影偷偷摸摸的溜走了。
“太子殿下在乾清宫内呆了一会儿,现在回了东宫。”小李子垂着手,弯着腰,恭恭敬敬道。
朱剑冠坐在牡丹绣墩上,喝了口茶,笑了下,“哦?这么晚,太子殿下居然来了。”
朱剑冠算算日子,笑了,“去,告诉六皇子,让他准备准备,好戏要开始了。”
小李子应下了。
朱剑冠把玩着手中的皎月杯,唇角缓缓的勾出一抹笑来,“是不是好久没去看望过公主殿下了?明日,你去把凝香簪拿出来,送给公主。”
小李子应下了。
下去,准备东西,不说。
翌日,东宫传出太子身感风寒,卧床不起,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去了。
秦玲一大早知道哥哥生病的消息,忙去探望,询问太医,太医都是需要个把月才能好。
秦玲内心焦急,一边担忧哥哥的身体,一边又埋怨哥哥为什么不能照顾好自己。
在昨日傍晚回来的碧月心中疑惑,明明昨天去的时候,殿下还好好的,为何一夜之间就病如此严重?
碧月左右四顾,发现也少了白艾的身影,心中疑虑更大。
待回了宫,未等碧月向秦玲说自己的疑虑,南蜀宫的人来了。
小李子向秦玲请了安,献上了凝香簪。
“殿下说,这只簪子跟公主最配,便让我送了过来,还说,太子殿下生病,叫公主不要忧劳过度,伤了身子。”
秦玲打开匣子,看了眼造型古朴,散发着淡淡檀木香的簪子,微微一抿唇,笑道:“这簪子太贵重了,本宫不能收。”
原来这凝香簪是南蜀独有的簪子,簪棒由相思树干所制,又放入檀香中烤到干燥,在南墅,女方如果收下这只簪子,就代表接受男子的提亲。
小李子答道:“殿下早料到公主会如此说,便让奴才状告公主,如今在北秦,南蜀的规矩就不作数,叫公主放心收下,不然这么好的簪子就要蒙尘了。”
秦玲没想到朱剑冠会如此说,在推脱就显自己无礼,而且,看了看簪子,自己也并不想退回。
如此想着,秦玲笑道:“好,那边替本宫谢谢你家殿下。”
小李子应了下来,跪下谢安。
秦玲将簪子握在手中,不住的摩挲,眼神迷离,最终不知想起了什么,沉沉的叹一口气。
将簪子放回匣子,道:“碧月,收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