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见心走进城门口,周围的人却是有意无意地都避开他。此时的李见心卖相的确不大好看,一身衣服也是半个月没洗了,虽没什么异味,却是沾满了灰尘,脸上也是风尘仆仆,披头散发的颇有些狼狈。他没被拦下不让进城,还是因为他给了守城的兵卒塞了半两银子。
看着周围的人避开自己,李见心倒也乐得没炔路。正要出城门的时候,却是差点迎面撞上一人,李见心避过这人,瞅了此人一眼,是个算命先生,面色蜡黄,瞎了一只眼,下颌挂着一缕长须,穿着一身破烂的麻衣,四根手指的右手上撑着一个布幡子,上面写着“有缘才算”四个字。
这算命先生也是扫了李见心一眼,才发现眼前人身材颇为魁梧,身量八尺半,骨相上看才不过弱冠之年,却是一副老相,倒是颇为奇怪,细细掐指一算却是自己的有缘人。
李见心避过这算命先生径直往京城内走去,却又是被这算命先生从后面追了上来拦住了去路。李见心瞅了这人一眼,又是避了过去,却又被那算命先生追了上来,“壮士请留步。”
“我不算命,也不信命。”李见心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算命先生道。
“我自然是知道壮士是个既不算命也不信命之人,但是我却与壮士有缘,不得不为壮士算上一卦。”那算命先生道。
“阁下与我有缘,我却与阁下无缘。还请阁下去找其他达官贵人发财去吧。”李见心只当这人是个江湖骗子推脱道。
“在下半瞳子,乃是缘相宗的传人,的确不是江湖上招摇撞骗的骗子。”
“骗子都是这么的。”李见心冷冷地回道。
“既然阁下不愿算命,在下只得依门派祖训,断下一指了。”这相师着却是将左手伸到嘴里去,咬住指,一副要咬断的样子。
“你为何要断指?”李见心伸手将半瞳子的左手拉开,半瞳子挣扎了几下却是奈何不了李见心的神力,只得作罢,无奈地着:“这乃是我缘相宗的规矩,若是有缘之人不算卦,便要断去一指。”
“好,那我便算上一卦。”李见心不愿这半瞳子断指,只得答应了下来。
“那便多谢壮士了,来壮士这边请。”半瞳子着将李见心带到了城门后面的角落里。
“半瞳子,你们这有缘卦是什么算法?”
“我这一脉,只测字。”
李见心闻言,随手用手指在地上写了心字,只是颇为潦草,应付此人罢了。
半瞳子蹲下来,绕着李见心的心字转了一圈,拂去地上的浮土,口中念叨道:“心字,心字…”
“这是何解?”李见心虽然不信测算,却也有几分好奇,随即也蹲了下来看着自己写的字。
半瞳子指着李见心写的心字,对李见心道:“我已了然阁下所求也。”
“哦?还请相师细细来。”
“这心字的字义,乃指心脏,又指本心。心脏,五脏之一也,居于肺腑,属土藏。”
李见心闻言却是一挑眉:“我倒是听别人心属火。”
“这是阴阳家的法,你且听我慢慢道来。心者,土藏也,为身之神,主生机,包容万物谓之心,因此属土也。地以本为心,人以明堂为心,心字乃是灵台居所,心乱则万念生,是以人以地寂然不动为本心,总包万物谓之心,阁下既然写下这心字,当有包容下的胸襟。另外这心字,乃是一弯勾托着三点,明阁下心中满是烦恼郁结,因此才少年之身却是透出一股暮气。”
李见心闻言暗道这相师的确有几分本事,只是不表露出来,道:“然后呢?”
“阁下这心字,虽然字迹潦草,但用力颇深,明执念颇深,意志坚定,善于雄辩又自尊极强。
然后这字形虽是连笔,但这最先的一点却是和后面的笔画不太相连,这却明了你有两段人生,是也不是。”
李见心闻言却是有些骇然,瞳孔微缩,只是看着相师道:“还请先生继续。”
“既然阁下不愿多,那老朽便慢慢道来了,你这后面的笔划却是连成一笔,乃是重获新生便很快到达了高点,却是转瞬之间便进入镣谷,现在却又开始上行,到了最后却又是缓缓而下,这其中倒是有着颇多凶险,还请阁下心行事。
这心字却是被你写在土上,最后不得是尘归尘,土归土了。另外,这心字被你写得一波三折,你不得也是要受着一波三折之苦,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还请阁下多多琢磨,把持本心。”半瞳子完便不再了,只是慢慢地撑着自己的幡子站起身来,便施施然地走掉了。
“相师不要卦金?”李见心站起身来看着半瞳子即将走远的身子道。
半瞳子却是不回头,只是伸出左手摇了摇。心中却,可不敢要你的卦金,你这心字虽然连成一笔,最后还是改变不了它若即若离的本相,心者,孤心也,一身孤苦无依啊。
半瞳子长长地叹了口气,下一步却是踩到一脚狗屎,脚上的破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烂了,脚趾上却是沾满了狗狗的排泄物。半瞳子连忙将鞋子撇干净,又蹲下来慢慢地擦着脚趾,着:“亏大发了,这一卦算完,不得要倒霉三年。南离火那边喊我去算命我还是去不去?去的话怕是要更倒霉了。哎,也罢,去吧,去吧,赚点卦金,沾点好运。”半瞳子站起身来,回头看着李见心远去的身影,便出了城门。
李见心有点摸不清半瞳子为啥不要卦金,索性便不想了,找了个客栈住下来了,又给了二二两银子,吩咐他去买一身行头回来,顺便送上一桶热水到房间里。
每次洗澡的时候李见心都是非常认真的,极为虔诚的,这是他上辈子留下来的习惯。
上辈子每次和人打过架之后,他都会细致地将自己全身上下细细地刷一遍,只有在洗澡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足够放松。
直到将全身刷得通红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足够干净,这才会慢慢地起身。
李见心细细地擦过自己的每一寸肌肤,又搓掉了脸上的死皮,这才露出了一张干净的脸庞,不复之前的那般老态,倒是显得颇为成熟。洗浴完后,李见心穿好衣服,下楼吃饭了,边吃边想自己到底要如何和柳一一相见。
“你们听了嘛?最近开封城倒是冒出了个了不得后生,竟然单挑赢了少年英豪榜第九十位的开原拳李久楠。”却是李见心隔壁一桌的人道。
“那后生叫什么啊?”另一人问道。
“是太原王家的王瑾,我早些年见过他,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富家公子哥,虽然不是纨绔,但也不像武林世家的人,前几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大为惊讶了一番。”刚刚话的那人答道。
“人总是会变的哦。”另一人回答道。
“那倒也是,来喝酒喝酒。”
李见心闻言倒是晓得了王瑾已经闯出风头出来了,只是自己却是没什么进展,算了,待会往那曹府去瞧一下。
李见心找人问了路才来到这曹府附近,曹府处在京城的东城,这儿到都是达官贵人所住的地方,街上却是没有什么行人,却是曹府前围着一帮人,皆是穿着雅丽的公子哥。
李见心走了过去,拉着其中一人问道:“兄台,你们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干嘛?”
“谁是你兄台啊…”那人本要呵斥李见心几句,一回头却是看见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李见心,登时话头一软:“大哥,你往里面请。”
李见心闻言笑了笑又:“兄台,你们围着这里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看这京城第一美女啊。”那人着将手中的折扇打开扇了扇。
“京城第一美女?此话怎讲?”李见心闻言却是不解。
“哥们儿,你外来的吧。”那人眼神颇为轻佻地着。
“我的确是刚到京城,倒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繁华。”
“我叫张伯晔,当朝的户部是我爹,兄台叫什么名字?”那纨绔公子着。
“我?名字不重要,你就叫我散人便好了。”
“那好,散人老哥,你第一次来京城,我便好生给你介绍介绍这京城第一美人。这京城第一美人可是有着玉玲珑之称的东厂厂公义女柳一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颇有一些武艺,乃是大大的才女。”张伯晔倒是颇为自来熟。
“那你们围在这里干什么呢?”李见心晓得了这些人是来看柳一一的,但是不解他们为什么要围观在这里。
“这个嘛,自然是为了见美人一面。”
“你以前没见过她嘛?”
“却是没见过。”张伯晔回道。
“既然没见过,那她又如何称得上京城第一美人呢?”李见心好奇地问道。
“这个嘛,却是陛下亲口御封的京城第一美人,所以即使她是一个丑女,那么她也的确是京城第一美人。”
“所以你们便候在这里想要博得美人青睐?”李见心问道。
“不是,我在这里却是为了结交朋友人脉,其次便是获得美人青睐。”张伯晔倒是踮起脚来声地在李见心的耳边道。
“你倒是实诚。”李见心笑着道,“不过你们在这干等倒也不是办法啊,难道没有人敢进去拜访一下嘛?”
“这个嘛,也不是没人试过,却是被轰了出来,后来这柳一一姐却是出了一道题。”
“倒是什么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