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来看着空长长地叹了口气。

李见心牵着秋菊慢慢地走着，秋菊却是回头看了一眼紫禁城，声问道：“公子，你那里既然是有着下间最为孤独最不自由的人，那么他岂不是这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他？可怜？也许吧。”李见心嗤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怪怪的。

“难道一个没有任何人可以交心的人，难道不是一个可怜人嘛？”秋菊紧着脸，俏生生地问道。

“秋菊，看事情不能够这么简单的。我做一个类比吧，你回想一下，你之前在香楼的那个老鸨，她是不是也是没有什么体己人，时常也是一个人呆着，寻常间也不同你们话，那么她也是一个孤独的人，你会不会觉得她可怜呢？”李见心着便低下头来，看着秋菊。

“这个…以前倒是有时会觉得她可怜，现在想起来的话却是不这么觉得了。”

“那么我问你，这老鸨有没有变化呢？”

“没有变化。”

“是的，她从来都没有变化，一直是一个站在你们身上吸血的人。那么为什么你当时还会觉得她可怜，而现在却不会呢？”

秋菊想了一会，有些不确定地道：“难道仅仅只是我获得了自由嘛？”

“不，不是的，只是当时你是局内人，而现在你却是局外人了。

你在香楼中受苦，老鸨一句体己话，几句嘘寒问暖便能够收买人心，那时候你只是看到了她的孤独，自然是觉得她可怜的

但是当你脱离了香楼之后，以一个过来人或者是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那个老鸨的话，这个时候你才发现她原来是直接伏在你们身上吮吸着你们鲜血中最为直接的一个，你发现了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善者。

只是给了几句嘘寒问暖的空话就安抚了你们的心灵，然后在一旁用力地挥着鞭子，全然不顾你们的哀嚎，最后更加疯狂地伏在你们的身上吮吸着你们的鲜血，撕咬着你们身上的肉。直到你鲜血淋漓，身上再也没有一丝好肉，只剩下一副骷髅架子，只是她们这些人连骷髅架子都不愿意放过，她们为了利益这两个字什么都做了出来，这样的人即使一时是失意的，也是绝不值得同情的。

所以，你既然晓得了那老鸨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也就不会再去可怜她了，因为你不再对她抱有幻想。”

“那老鸨和公子你的皇帝之间又有什么相同的吗？”秋菊问道。

“他们有什么不同的嘛？”李见心回问了秋菊一句，不待秋菊回答，又道：“我知道你想什么，我又没见过皇帝，我怎么晓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秋菊，这皇帝尽管他有多想当皇帝或者多不想当这皇帝，当他一坐到那龙椅之上，他便已经是身不由己了。

他所有的一切都将被一张无形的手操控着，就像你们老鸨身后还有着幕后之人一般。皇帝他坐在高台上，俯瞰着众生，然后冠冕堂皇地伏着身子下来吸血，还要上一句这血太腥臭了，没有他想象之中的那么好喝。

他一边伏在我们身上吸血，一边还要问着我们为什么这么瘦，这就是皇帝了。那么我问你这皇帝和你那香楼的老鸨有什么区别嘛？”

秋菊抓着下巴，思量了一下，歪着脑袋道：“好像真的是这样诶。不过我之前倒是听到一些来我们香楼唱戏的人都在着一些好皇帝的事情。”

“好皇帝的确是有，但是也不像他们那些人口中得那般英明神武，他们只要少些苛捐杂税，万民就足够为他们高歌颂德了。但是这种皇帝终究是少数的，是极难在世上遇到的。但是更多的皇帝却是庸庸碌碌的，他们只要不是太昏庸无道，那么百姓的日子紧巴巴一些，倒也是得过且过。若是世道不好，碰到些灾人祸，那么你就可以知道这些繁华不过是一切的虚妄罢了。”

“秋菊倒是不如公子你这般见多识广。”

“没事，你还年轻，还有着极好的未来在等待着你。”李见心安慰道。

“像我这样的人真的会有未来嘛？”秋菊仰起脸看着李见心问道，眼中透露出憧憬的光。

“当然有啦。”李见心微笑着道。

二人又走了一会，倒是简单聊会，秋菊的兴致倒是不是很高。大概是累了吧，李见心如是想到。随即停下步子，对秋菊道：“你先陪我去趟香楼吧。我去把我之前那个朋友接出来，我们就一起回家去吧。”

“嗯。”秋菊低声地应道，兴致却是更低了一分。

李见心也不多什么，只是牵着秋菊的衣袖慢慢地往香楼的方向走去。到了香楼门前，李见心明显地发现秋菊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于是拍了拍秋菊的肩膀，用着自己最温柔的语气安慰道：“要不你就在这门口等我？”

秋菊紧紧地抓着李见心的衣角，摇了摇头，抬起头来看着李见心，眼角又噙满的泪水，声地着：“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我一个人呆在这里有些害怕。”

“那好吧。”李见心牵起了秋菊的手，秋菊在这一刻身子也不再颤抖着了，只是还是有些许紧张。

就这样二人再次踏进了香楼里，没有秋菊想象中的危机四伏。李见心和老鸨皮笑肉不笑地交锋两句，便上楼寻到了君莫白，三人走出了香楼，又去找到王瑾，这才在月光下回到了宅子郑

“秋菊就麻烦你照拂一二了，莫白姑娘。”李见心握着秋菊的手向君莫白道。

秋菊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俊美许多的男子微微摇了摇头，想要些什么。君莫白却是解开了长发，用着清婉的女声道：“秋菊姑娘，你倒是不要害怕，我也是女孩子。”秋菊听得君莫白的这番话才稍稍心安，连忙道：“倒是麻烦，白姐姐了。”

“我姓君，叫君莫白，你喊我君姐姐就好了。”君莫白牵着秋菊的手轻轻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