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襄轻蔑的语气像把利剑扎在洛衍辞心上，名为自尊的心室被扎痛。他低吼了一声，拖着剑砍翻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侍卫，继而直奔周襄冲来，不管不顾一路上对他大打出手的侍卫。

打翻一路，他衣衫划破到处都是殷红的血迹，他双眸通红，提着剑直冲周襄面门。

剑起，剑落。

一把剑划破了周襄的脖子，十把剑插入洛衍辞的后背。

到处都是鲜血，红蒙蒙的地万物在他眼里，他将手伸向方觅音张了张嘴，腿脚一软仰面倒在地上。

什么都没了……

“那也是我的一种本事。”洛衍辞自嘲般笑了笑，刺痛了方觅音眼。她撇过头不去看他，目光无焦点的落在草丛里。

洛衍辞和五走了，留下了乔和方觅音。周襄休整一番，把乔捆着手跟在方觅音的马车外继续赶路。

马车摇晃，方觅音透过车帘的缝隙一直垂眸注视着车外被拉扯着走路的乔，有时马车走得快了还会拉着她踉跄两步。

“不要。”她轻轻出声。周襄侧目看来，问道：“什么？”

方觅音垂着眸看不清神色，唇瓣翕动低声道：“让她上车吧，不要这样捆着。”

周襄轻叹了口气道：“阿觅，你认识她的吧？”

方觅音怔了一下轻轻点头。

周襄继续道：“那好，我让她进来。”

马车停下，又动起来。

车上多了个身着男装的女子，她双手被捆在身后，坐在车里愤恨的瞪着方觅音。

周襄冷眼看她，冷声道：“眼睛不想要了我可以帮你去掉。”

乔咬了咬牙闭上眼，面仍是朝着方觅音还是一脸愤恨。

方觅音不言不语，只觉得侧脸处如针扎似得刺痛。她不敢去看乔，先前已经连累了她的朋友跟她一起在世子府被关了这么久，现在为了救她又把自己搭在这里，乔讨厌她是应该的。

方觅音心里愧疚，不敢看她，车里的气氛更是压抑难受。

周襄阖着眸子坐着憩，乔悄咪咪睁开了一只眼见周襄阖上了眸子，似乎睡着了般。便开始不安分的向方觅音低声埋怨道：“你干嘛还要做出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莫名其妙被卷进来，有家不能回更可怜好吗！”

方觅音抿了抿唇低声道：“对不起。”

乔咬牙低声道：“你这娘子，真是红颜祸水！先前连累五还不够，现在又，唔！”

乔的话还没完，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过来直接掐住了她的喉咙，周襄睁开漂亮的双眸低声威胁：“连舌头也不想要了吗？”

乔愤恨的又瞪了方觅音一眼，再次紧闭双眸，咬紧牙关将脸扭向车厢。

周襄松了手，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糕点吃。刚才活动了那么久，现在也有些饿了。

周襄他们要赶在黑前进入神都，一路上便不在停车休息了。乔在他们车上实在是聒噪烦人，周襄一气之下将她堵了嘴随手扔给外面骑马的侍卫马上。

乔唔唔哼哼的不知在什么，反正周襄总算是清静了些。方觅音掀开帘子看了她一眼，见无大碍便也放心了。

“阿觅，”周襄轻声开口唤她，方觅音却仿佛没听见般不予理会。周襄叹了口气凑近了她道：“我不信这样的，这是你话总是不算数。”

周襄贴在方觅音耳边不知了什么，她瞳孔一紧惊愕看他。这话见了洛衍辞后，她已信了七八分。

“他在哪？”方觅音嗓子干涩，艰难开口问道。

“一直在青城呢。”

一直在青城，一直在她身边吗？方觅音撇过头强忍着眼眶里的泪，原来是被周襄抓回来了，怎么这么不心呢？

“我不想拿这些东西要挟你的，可是阿觅你总是不肯好好看我。”

方觅音扭过头撑起勉强一抹笑，苦涩道：“如果是这样勉强你也愿意看吗？”

“只要阿觅你在我安心待在身边就够了，我保证不会在伤害你了。”

方觅音轻蔑的笑了，她撇过头看窗外的风景，莺飞草动，骄日当空。周襄的话出来让她觉得真是可笑十分，从年初到现在，他们的每一次见面都给她带了极大的痛苦。她时常想如果自己也能死在双王，那么后来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可惜事情都已经发生，她再死一次也没什么意义了。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从何提保护别人呢？

她看着被那侍卫扔在马背上趴着的乔，嘴里塞着布团，双手被捆在前面，随着跑马的上下幅度被颠簸着，那感觉也不比捆在马车上跟着马跑好多少。

“我要见他。”

“可以，但是得等到回青城。”

马车一路颠簸总算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神都，夜里的神都比白日里更加繁华。彩灯闪烁，各种香气四溢，人潮涌动。

辛绾儿心里又喜又忧，她不敢回家见父亲。当初她执意要嫁进世子府，甚至不择手段。气的辛父不肯进宫为她求婚，到底还是母亲进宫向贵妃求了情，她才能得到皇上赐婚，逼周襄不得不娶。

夜市繁华她无心观赏，以前还是女儿家时她最喜往夜市上跑，神都的夜市可是个神奇的地方。千奇百怪的玩意儿食物都在夜市上冒出来，街头华灯，皎月明亮映衬着不定时绽出的烟火，满是惊喜。

而在方觅音的记忆里，神都的夜市是满街明亮的彩灯和拉着她手的周襄。那时他们还，总爱互相拌嘴，周襄总是那个别别扭扭先低头的那个。

方觅音抬眼看着神都夜市，神情有些恍惚，耳边传来周襄温柔的声音：“阿觅，你还记得很久以前我们还在神都的日子吗？”

很久以前，其实也不是很久，大概八九年前吧。她还记得那时的日子，只是不常想起，那时欣贵妃是皇宫里最得宠的妃子，方家是神都的武官，满门荣耀人人羡慕。周襄是皇上亲弟晋王嫡长子，他们二人都是自己被娇纵惯聊，都以为自己是下第一，谁都不服谁，常常互相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