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影飞快的在侍卫视线盲区闪过。潜入三姐的房间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更别提是在三姐病了这样的特殊时间。
黑影悄无声息的越过院墙,轻盈的落在草从上,他蹑手蹑脚摸向三姐闺房不发出一点声响。
三姐寝室的窗子半开着,里面还亮着昏黄朦胧的光。
月明星稀,四下悄然无声。黑影扒在窗子边探头看去,只见床纱帷幔下隐约躺着一个人,墨冉儿趴在床边阖眸睡着。
人影跳进屋子,拿出一截短香,点燃了悄然往墨冉儿鼻下飘了一阵轻烟,墨冉儿很快便昏睡过去。
挑开床帏,三姐一张巴掌大的脸露在人影面前,翘挺的鼻子,粉嫩的薄唇,长而卷的鸦睫,仿佛一副极美的睡美人画像。
人影落下裹面的黑巾,整张脸暴露在空气郑
是李奇。
“千纪,千纪!”他轻声开口唤道。
墨千纪阖着眸没有反应。
李奇,不应该是洛琦,紧紧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边,眸中满是担忧。
“千纪,你醒醒……”
“千纪,我是洛琦……”
一声声轻声呼唤,让墨千纪的鸦睫微微颤动。
洛琦的手握得更紧,他手指轻轻摩挲墨千纪腕上的那根红绳,轻叹一声凑在墨千纪耳边低喃。“不须玉杵千金聘,已许红绳两足缠。”
“千纪,你还记得么?”
不须玉杵千金聘,已许红绳两足缠。
一句诗似乎从空中四面八方传来钻进千纪的耳朵,带着轻叹带着缱绻带着柔情,包裹着昏睡了几的墨千纪。她的脑袋似乎被这句诗撑满,她挣扎着用力的睁开如被胶封上的双眼,双目空空望着床帏顶,樱唇吐出一口浊气。
“不须玉杵千金聘,已许红绳两足缠。”她喃喃开口,“那是什么?”
“千纪!”洛琦压低声音惊喜叫起,他站起身附身看着醒过来的墨千纪欣喜万分。“千纪,你还记得我吗?”
墨千纪迷茫看向他,只觉得头昏脑胀,她半眯着睡眼疑惑问道:“你是谁,这是哪?”
洛琦愣了一下,她若不记得她自己是墨千纪并不奇怪,可怎么又忘了他呢。明明他们前些夜里还一起跑到厨房偷吃,怎么今又忘记了他呢?
“我是洛琦。”他专注的看着墨千纪迷茫的双眸认真道。
虽然不知墨千纪为何在变成万池后为何又忘了他,但洛琦不介意再次让她重新认识自己。
她的双眸带着对眼前环境的未知,迷茫而慌乱,“你是我的什么人?”
洛琦轻轻笑了一下,伸手拉住她的手覆上自己的脸颊,柔声道:“我是你的夫,你是我的妻。”
“夫?妻?”墨千纪迷惑看着他,“那我是谁?”
“你叫墨千纪。”
“墨千纪……”她话音刚落,双眼一闭又昏了过去,这次任凭洛琦如何呼唤,也喊不醒她了。
她呼吸紊乱,显然是困在噩梦里。洛琦心慌,喊不醒她只好轻轻拍着她的臂膀安抚她入睡。
长夜漫漫,墨千纪在他的安抚下呼吸逐渐匀称下来,安稳睡着了。
很黑,伸手不见五指,低头不知脚下走的是何路。墨千纪站在漆黑的地间,无论看向哪里都是漆黑一片,似乎她也是漆黑的一员。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听不见。死寂,无尽的死寂。她满心慌乱,痛苦不堪,这是哪,她是谁?
她成为了黑暗的一员,挣不脱逃不过,不记往事没有未来。
我是谁?
我在哪?
“午时了,姐该喝药了。”墨冉儿接过外面侍女端过来的药,走进屋里恭恭敬敬的呈给坐在床边的白衣男子。
墨千纪半睁着眼倚在白衣男子怀里,眸中迷茫无神。
“池,该喝药了。”墨礼卿接过药碗,轻轻吹凉一匙药,放在墨千纪唇边,“池乖,喝了药就能出门放纸鸢了。”
“纸鸢?”墨千纪低喃,张开口乖巧任墨礼卿喂下药。
“好啊,放纸鸢。”
喂完了药,墨千纪又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墨礼卿附身,在她脸颊落下一吻,看向她的眸子里满是宠溺。
“好了,记住每日午时前一定要把药熬好,我不来谁都不许进来。”墨礼卿起身,眼中宠溺消散换上往日墨家家主清冷模样向墨冉儿吩咐道。
“是。”墨冉儿低眉垂眼应下。
“对了,听你和新进门的一个弟子走得很近?”墨礼卿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门口停下头也不回的问道。
“是,那人与奴婢同为落霞镇人,所以和缘些。”
“嗯。”墨礼卿嗯了一声,抬脚离开。
墨冉儿知道这位年少有为的家主是何意思,能在家主最疼爱的妹妹身边待这么多年不是没有本事的。墨冉儿知道,不该的不,不该问的不问。专心做好主子吩咐的事,更重要的是千万别随意揣摩主子心意,但又不能不明白主子的心意。
墨冉儿松了口气,在三姐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她都明白的,甚至是墨礼卿现在对三姐做的事情,她都明白。
很快,用不了多久,三姐也就不复存在了。
墨冉儿回眸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睡着的墨千纪叹了口气,伸手将门关上,只留她和三姐两人在里面。
九月三十日,眠辛岛墨家家主墨礼卿广发请帖,请各位亲友前往眠辛岛参加十月初十,他的婚礼。而周襄便是他重点邀请的对象,并特意注明了请他携亲眷一同前来。
方觅音只见过墨礼卿一面,模模糊糊几乎已记不清他的样子,周襄拿着请帖来喊方觅音准备动身出发眠辛岛,方觅音收拾着东西,只以为与墨礼卿成亲的也是哪家江湖势力的大姐,并不放在心上。
而她怎会想到,她将要面对的,会是如何震惊且难以置信的事情呢?
“阿觅,我们初二出发,大概初九便能到眠辛岛了。”
方觅音点点头,拿出一张字条,上面只写了两个字:陆离。
周襄苦笑一声,无奈道:“他会一起去的,在初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