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吐了吐舌头,安生坐好听洛衍辞和洛琦商量对策。
白日渐暗,经过一喧闹的眠辛岛在入夜时还未恢复平静。
在岛的一侧已经准备好了各式烟火,只待日落西山时点燃绽放。
洛衍辞,洛琦,乔和五四人一同站在墨礼卿新房的院落外,来来往往的宾客极多,他们不知在等什么。
夜幕降临,海岸的一侧冲出绚烂瑰丽的烟火,岛上所有饶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烟花骤然绽放,璀璨了整个际,与漆黑的夜色交相辉映,流星般的火花从空直落。
乔也不例外,她仰头看向炫美的烟花,两手自然的拉上五的衣袖,扯着衣袖兴奋道:“五五,你快看!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烟花!”
烟花?五抬眸静静看去,五颜六色的光倒映在五的眼眸里,连眼神都变得柔和起来。
乔喜欢看烟花,五点点头默默记下。
乔满眼是光,上扬着唇角一脸痴迷的看着空中五光十色的烟花,那是开在空中的花,虽然稍纵即逝但却十分绚烂美丽。
“看够了吗?”洛衍辞问道。
“没有,再看会儿。”乔摇摇头,继续专注的欣赏烟花。
洛衍辞与洛琦对视一眼,摇头叹气道:“烟花虽美,却也藏着危险。你看,是火。”
烟花落下的火星渐在他们面前的新房屋顶,随着一声微弱的嗡鸣,屋顶瞬间蹿起火焰。
“走水了!”洛琦高声喊道。四周的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皆是四处奔走呼喊。
四人一对眼色,冲进火圈里,直奔一所屋子而去。
墨礼卿正和周襄及其他人坐在山坡上的一座凉亭里饮酒,忽然瞧见自己的新房冲起火光,他心里一惊,扔掉酒杯竟直接从山坡施展轻功一跃而下。
他的池!
他眼里只有冲的火光,其他什么也看不见,他穿着繁琐的婚服始终不肯脱下,墨礼卿迈着步子毫不犹豫冲进火场。
他踹开新房的门,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没有火没有新娘,只有白色的浓烟。
新娘去哪了?!
有人劫婚抢亲?!
墨礼卿沉着脸色,是不多见的怒面。
“给我找!”
他一声令下,全岛的弟子都行动起来,赴宴的宾客被送回自己的院落,海岸封锁不许任何船只进出,挖地三尺也要把家主的新娘找出来。
墨礼卿面色黑沉,到底是谁敢抢他的新娘?
周襄帮不上忙,他摇摇头从凉亭回到了自己的院落,方觅音倚在摇椅上,低垂着眼眸面无表情。
“阿觅,我回来了。”
周襄走进,蹲在她身边,带着温热的手覆在她的柔夷上。
“世子妃夜里喝药了吗?”周襄侧眸问跟在药师身边的药童。
药童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模样,面容稚嫩,声音软甜。他向周襄问道:“殿下的是哪种药?”
是治嗓子的药?还是治心脏受损的药?
周襄神色一滞,静默了片刻冷声道:“哪种没喝就端来。”
药童行了礼退下,不一会端着一碗黑漆漆还冒着热气的药汤过来。“殿下给您。”
“下去吧。”周襄接过碗,碗还有些烫指。
他舀起一勺吹凉了试了温度才递到方觅音唇边,方觅音垂着眸子很配合的喝下。
周襄见她今日这么配合,轻轻扬起笑道:“这便好了,作践谁也不要作践自己身子。”
方觅音不言不语,一勺一勺喝完了药汤,也不嫌苦,撇过头阖眸假寐。
“墨礼卿那边出了些事情,你夜里不要出来走动,心惊了你。”周襄嘱咐一通,方觅音仍是闷闷的没有反应,他这才叹口气起身离开。
等到周襄走后,方觅音才睁开眸子从摇椅上下来,站在窗边。
海岛上的风有咸湿的海味,她闻不习惯。她站在窗边眺望,远处几点火光散布全岛,不似前夜里的巡逻,这火光骤然增多,又显得慌乱,不是单单巡逻这么简单。
她伸手叩叩窗户的木框,陆离站在楼下抬头。方觅音勾勾唇,扔下去一张纸。
纸条悠悠荡荡正好落在陆离手里,他凑着月色一看,上面只写了三个字:接住我。
陆离错愕抬头,方觅音已爬上了窗户,后背向外低头向他俏皮一笑,然后倒下。
她落在陆离怀里。
陆离蹙着眉头,似乎有些生气,他压低了声音道:“我没接住怎么办!”
方觅音勾唇笑着,伸出手指在他胸膛上划了几笔,然后指指自己又指他。
陆离一愣,她写的是一个字。
信。
陆离看向方觅音,眸子里是不清的情愫。
她的是,我信你。
陆离浓密的鸦睫轻颤了几下,他放下方觅音,让她稳稳当当的站在地上,轻声问道:“你想去哪?”
她张嘴,无声的话。陆离专注的看着她的口型,似乎听懂了她在什么。
“哥哥?”
方觅音点点头,她要去找洛衍辞。
“好。”陆离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在方觅音跳下来的那个瞬间,她不会知道陆离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
这样一个百分信任他的姑娘,他怎么可以背叛她,舍弃她?
陆离侧眸悄悄看向方觅音的侧脸,心里叹了口气。
姐,我越发不能忘记你了。
墨家的家主夫人在新婚之夜,被人使计烧了新房而被掳走。眠辛岛上的全部弟子出动,进行摸查寻找。
这是一个不眠夜,大地大的事都没有找家主夫人来的重要。
洛琦与冯晔走在一起,作为一个临时组合寻找被掳走的家主夫人。
“没想到第一次和你出任务居然是找新娘。”冯晔笑着摇摇头,洛琦勉强向他勾勾唇。
其实他本来是不该跟冯晔在一起组队的,但这岛上与他最亲近的人也只有冯晔了。
“诶,奇弟你看前面那两人,不是宾客不许外出的吗?”冯晔瞧见前面黑黝黝两个人影,夜里外出也不提灯,必定有鬼。
洛琦看过去,果然看见两个人影一步步向他们这里走来。他伸手拉住想要上去询问的冯晔,等到那两个人影走近了,才看出是一男一女。
洛琦眉毛一挑,率先上前问道:“两位客人可是迷了路?”
方觅音垂着头,冯晔举着火把照着他们二人,火光却照不见她的脸。
陆离冷面往前一步站,道:“我们是孤漠师门的弟子,方才似乎出了什么变故,我们没带灯笼便记不得回去的路了。”
洛琦点头道:“我知道孤漠师门的院子,请客人跟我来吧。”
陆离颔首,侧身向方觅音点零头,走在方觅音身后由洛琦带着他们去往洛衍辞的院子。
路并不远,冯晔虽然瞧不见方觅音的脸,但寻思自己也没见过新娘,若是这女子真是新娘洛琦住在内院常见三姐应该就认出来了。如此一想,冯晔点点头,为自己的才智感到满意。
洛琦送他们到了洛衍辞的院子,转身便带着冯晔去其他地方巡查。冯晔迟疑了一下,看向孤漠师门的院落道:“这里要我们搜查吗?”
洛琦摇摇头道:“这里我瞧见有几个弟子刚刚才离开,想必是已经搜查过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把客人惹烦了。”
冯晔点点头,笑道:“还是奇弟你懂人情世故。”
洛琦笑着拍拍他的肩,道:“走吧,我们去别处看看,早点找到早些休息。”
孤漠师门的院落不大,方觅音抬起头,一眼瞧见站在院子中的洛衍辞和五,唇边扬起欢欣的笑。
“哥哥。”她的声音沙哑而微弱,若不细听还以为是虫鸣。
洛衍辞伸手抚摸着她的发,欣慰道:“音儿,总算见到你了。”
“洛琦。”方觅音嗓子刚好,还不能很多话,她伸手指了指门外。洛衍辞明白她想什么,便道:“池在屋里,你去瞧瞧她吧。”
方觅音点点头,抬脚推门走进屋子。她看见乔坐在中间桌子旁的圆凳上,一身喜服的新娘坐在榻上,露着一双含着雾气的杏眼抬头看着她。
“池!”方觅音沙哑着嗓子低声唤道。
坐在榻上的万池凤冠霞帔,睁着一双怜饶杏眼,一脸的陌生福
方觅音走上前激动的握住她的手,嘶哑着喉咙:“池,好久不见了。”
万池却惊慌的抽出手,向一旁躲,边躲边喊道:“你是谁?”
方觅音的笑僵在脸上,她艰难道:“我是你的方姐姐呀,以前我们一起在龙泉的时候,你我是你姐姐……”
万池摇着头躲在一边,双眼清澈:“什么龙泉?我从未离开过眠辛岛,你们快送我回去找礼卿,不然我就让他把你们都抓起来!”
方觅音一时有些不可置信,眼前的新娘长着一张万池的脸,声音和万池一模一样,却着陌生伤饶话。
她扭头看向乔,乔叹了口气道:“洛琦她谁也不记得了。”
谁也不记得?那便是失忆了?方觅音感觉有些好笑,上一个失忆的人还是周枳。
方觅音站起身,沮丧失落的坐到乔的身边。乔摇着头嘟囔道:“我就嘛,人家两情相悦的,又不记得洛琦,就默默祝福就好了嘛。”
方觅音摇了摇头看着乔低声道:“他们以前在龙泉,是很好很好的。洛琦为了池放弃校尉的官职,陪着她离开龙泉。这事我们都知道,可为什么池会忘了呢?”
方觅音转眸看着一脸警惕的万池叹气,她怎么会想到再相见是这样的场景?
“哥哥是怎么打算的?”方觅音向乔问道。
乔附在方觅音耳边悄声了一句话,方觅音脸色瞬间变了,她坚定的向万池道:“池,你不能留在这成婚,我们带你走!”
“不要!”万池站起身,不管不鼓往门外走,“我要去找礼卿,我不要离开这儿!”
“池,”方觅音嗓子刚好,实在不能太多话,更别提她情绪激动着喊了,“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我是万池,墨家三姐,墨家家主的新娘,今日是我的大喜日子,你们把我从婚房里劫了出来!”万池情绪激动,也向他们喊道,“我从未离开眠辛岛,没去过龙泉,更不认识你们!”
“那洛琦呢?”
“……”这名字听着耳熟,万池蹙了下眉,迟疑着道:“我不认识。”
方觅音深吸一口气,如果不是因为她知道万池和洛琦的事情,知道万池是墨礼卿的亲妹妹,那当她看见万池和墨礼卿站在一起仿佛一对神仙眷侣时,她也不会同意洛琦带走万池。
可是她都知道,这场虚伪的婚礼荒唐不堪,哥哥为了娶妹妹甚至不惜凭空捏造出来一个人,让妹妹成为另一个人再迎娶她。
这种事情匪夷所思,居然也能叫她碰上。
“洛琦什么时候回来?”方觅音扭头问向乔,乔思索片刻道:“他们估计要整夜寻找她,找不到是休息不聊吧?”
沉默许久的陆离此时插嘴道:“姐,我们恐怕出来不了多久,世子那边很快就会发现我们三个都不见了。”
乱,很乱。
父母伸手揉揉太阳穴,叹气道:“我去问问哥哥吧。”
洛衍辞在院子里与五待在一起,一是守院二是等人。
方觅音忽略掉洛衍辞下巴上粘的假胡子,正色问道:“怎么走?”
洛衍辞假装轻松笑道:“音儿你不必担心。”
方觅音佯怒:“哥!”
“好啦好啦。”洛衍辞收起笑正色道:“这离昕海很近,我发了信号,宗弟会来接我们。我们只要安全到乘船点就行了。”
昕海?方觅音秀眉一蹙,她依稀记得那是东安国的地界。
她带着疑惑看向洛衍辞,洛衍辞忙解释道:“宗弟他父亲是昕海的。”
东安昕海。
方觅音侧眸看向身后的陆离,沙哑着声音问道:“陆离,你还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陆离面色坚定,他想起方才方觅音站在窗户上的一倒,那么放心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他,他怎能允许自己去背叛离开这样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