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彩蛟一边躲避着向她砸来的棍棒,时不时用剑鞘抵挡一下,还有抽空回头看一眼仙君是否安好,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
杨显之也忙于躲避砸向他棍棒,人生当中头一回这般狼狈,低头又咳了几声,只见那手腕粗的棍棒就要往他脑袋上咋去,躲避无路,只好抬了胳膊抵挡。
这一下可叫小彩蛟红了眼,她忙冲到仙君大人面前,一脚将那人踹飞到人群里,呼啦啦的倒了一片,忙拉着仙君大人的胳膊,作势就要撩起袖子查看:“快给我瞧瞧。”
杨显之怎会让她当着众人的面,行如此荒唐的事,不动声色的将袖子抽回:“不妨事。”
“都怪我,要不是我弄丢了钱,你也不会受这样的委屈。”珠子一样的眼泪串线般的落了下来,落在他的手背上。
杨显之不知说什么好。
“都现在了,还有心情在这儿调情,伙计们给我狠狠的打,出了事,爷给你们兜着。”
“是。”
小彩蛟忙摸了眼泪,眼前的人打也打不得,伤也伤不得,别提心里多憋屈了,总不能一直站着挨打不还手。
她看了眼窗户,一把抓住仙君的手腕。
杨显之察觉了她的意图,没有反抗,两人对视了一眼,从窗户一跃,便跳到人群往来的街上,引得众人一阵惊呼。
顾不得路人讶异的目光,两人忙沿着街道飞奔,一口气跑出了三四条街,见身后没人追来,这才停下来歇口气。
小彩蛟擦了额上一层汗,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们没追来,可是你的玉佩要怎么……哎~”
她忙去拉他的胳膊,只瞧着他脸色不似早上那般苍白,绯红异常,秀目紧闭,额上出了密密的汗,整个人直直往地上躺去。
小彩蛟缓了他下落的冲力,他不至于跌的那般重。
“杨显之,杨显之,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小彩蛟跪在他一旁摇晃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人。
她虽常年跟着二哥上山采药,但却因为生性好动总也闲不住,这么些年,他二哥的本事竟是半分也么学到,此刻不免后悔起来。
周遭的人先是鸟兽一般的散开,后又将他们两个团团围住,看人闹的人很多,但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正当她不知要如何是好的时候,身后想起男子一道关切的声音:
“敢问地上的这位杨兄可是长安府人?”
小彩蛟带着些哭腔应了声:“是。”
男子穿着一身青绿色的长衫,粗眉宽脸,一副敦厚的样子,同仙君一样的书生打扮。
“果然是长安府的杨家公子。”那男子喃喃道:“哦,姑娘不要着急,待我先看看。”
小彩蛟有些不放心,可现在她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让出位置来。
那男子看杨显之面露潮红,心想大概是受了寒,撩了袖子又将手背贴到他的额头上,脸色一变,道:“好烫。”
“怎么?很严重吗?”身后的小彩蛟无比担忧的问道。
“杨公子发了高热,若再不把温度降下去,恐怕……”那青衣男子皱着眉头说。
“那,那怎么办。”小彩蛟六神无主起来。
“现下不是姑娘着急的时候,姑娘还是先帮我把人扶到背上去,我这就带他去医馆找大夫去。”
小彩蛟连忙应着,这男子瞧着还不如仙君生的高大有力,如今却肯帮这样的忙,心里顿觉感激。
一旁有认识的吆喝着:“王秀才,今儿又做好事啊。”
那青衣男子听有人吆喝自己,朝那人憨憨地笑了两声:“贺兄,救人要紧,改日王某在登门拜会。”
话一说完,他便背着人急急奔向最近的医馆,小彩蛟小跑紧随其后。
等到了医馆被喊作王秀才的人已然跑出了一头汗来,就连身上穿的衣裳都被打湿了,但他还没顾忌自己忙唤了大夫过来诊治,等一切安排妥当,他才抽空问药店学徒讨了两碗水喝。
“姑娘先喝口水润润嗓吧,有宝和堂的马大夫为杨公子看诊,姑娘大可放心。”
小彩蛟接过碗,瞧着他大口把将茶碗里的水一口气喝干,这才开口道谢:“今天的事,多亏王公子你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姑娘太客气了。”
王秀才连连摆手,捏着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长安府杨家,世代书香,尤其是杨家创办的白鹿书院,更是天下学子向往之地,杨公子本人更是大才,十三就考过了童生试,十六就过了乡试,得了解元的名头。
只可惜若不是遇上国丧,那年停了殿选,以杨公子的才华,怕是已经得了状元。哪像我资质愚笨,如今也才只是个秀才身。
如今我能见到杨公子,我这辈子也算是无憾了。”
原本两年前就该办的殿选,因为崇元帝薨而取消。如今新帝景文已经坐稳他的位置,借皇后生嫡子之故,在今年重开殿选,选拔人才。
为了方便远处的学子,景文帝将殿选的时间定在了九月,是以杨显之现在才有机会入京。
“你也不必太过自谦,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不过时候未到。”
小彩蛟其实并不太理解凡间这种奇奇怪怪的考试,天下能做的事情那么多,做什么死磕一件事,尤其是那些耗费了一辈子,考白了头发,都还要继续考试的人,就如她三哥苍渝一般。
三哥年长她九百岁,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也就是在他三百岁下凡偷玩的时候,似乎是和一个执拗的读书人生了口舌,三哥未能争过他,于是口不择言地嘲笑对方:“你这么厉害,你不是也没能考中状元。”
那人没有生气,反而讽刺道:“我是没有那个本事,可好歹也过了乡试,缘何凭白被你一个白身耻笑。”
三哥一气之下,开始刻苦苦读,但他还没来得及考到赵国的状元,赵国就破灭了。
也才知道当初那个与自己争执的人早都不读书了,而是只身投了军,死在了敌人的铁抢下,连尸身都没有找到。
那以后她三哥就和疯魔了一般,成日关在屋子里只顾念书,除了灭了赵国的魏国他没有考试,之后的人间的每个朝代都要去考个状元回来,任谁都劝不住。
“姑娘说的在理,是我着像了。”王秀才朝她一礼。
内堂里马大夫诊治完,身后的小徒弟提着药箱一并跟着出来:“这位公子昨夜里受了寒,再加上没有休息好,又突然激烈运动,身体这才吃不消,我已为他施了针,开了药,先在我这里煎上一副喂下去,等退了热在将人带回家吧。”
听完马大夫说的话,小彩蛟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接过药方,道:“多谢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