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澜看了旁边的冬雪一眼:“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地,只是随便说说,想来长生娘娘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至于不让人议论她。”
沈含心的意思明确,只谈那位长生娘娘,不谈和她们两个人身份有关的。
苍澜也明白了,她重新盘腿坐下,一手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道:“其实吧我有点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怎么?”
“就一点,那个蛇妖赠内丹的事情,说实话如果若换做是我,我大概做不到。”苍澜说的十分诚恳。
换了里子的沈含心自然听的出苍澜话里的意思,但一旁的冬雪却听的一头雾水,忙急着追问道:
“这是为什么。”
苍澜没有先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冬雪,你怕不怕死?”
“当然怕了。”冬雪一脸狐疑的看着她,不懂她为什么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那如果你现在突然知道你得了病,要死了,你会怎么做?”
冬雪被她两个问题问的愈发觉得困惑,但还是想了想:“我肯定要去找医术高明的大夫去治我的病呀。”
“所以,这就是奇怪的地方,那蛇妖知道自己要死了,不想办法延长自己的寿命,反而是要把自己的妖丹送给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
苍澜的说法并没有让冬雪感到满意:
“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呀,你自己都说了,那蛇妖是大限将至,又不是和你刚才说我的那样是生病。
他既然自己知道自己没得救了,又可惜他一身的修为,与其白白浪费,倒不如成全别人,也不是不能理解。”
“当然不一样了!
且不说他那好不容易得来的一身修为,单就是从懵懂无知的动物修成通灵的妖身就不知道有多难了,更何况他执念于成仙已久,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舍弃。
这世间不管换做谁谁都会不甘心,更遑论那内丹也不是轻易说给就能给的。”
“这就是第二个说不通的地方了。”苍澜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是要死了没错,但你见过谁,明知道自己要死了还给自己补一刀的。”
冬雪有些傻眼的看着苍澜,她继续解释道:“妖怪坐化的时候,体内的内丹也是要跟着肉体一起消失的。
所以那个蛇妖真的想要把内丹赠送给那位长生娘娘,就需要……”
苍澜在这里顿了顿,看向沈含心。
冬雪心里正好奇的不行,偏偏这个苍澜还卖起了关子,她忙催促她道:“怎么不说了?快说啊,他需要什么?真是急死我了。”
“需要自剖内丹。”
冬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个“剖”字让她明白了这四个字是多么的可怕,她白着脸,用手在肚子上比划着:
“那这不就意味着,意味着,他要自己弄破自己的肚子……”
接下来的话,冬雪嘴唇颤抖地说不出来。
开膛破肚,光是想想都叫人觉得害怕,还是在自己神智清楚的情况下,换做是她,她也做不到。
“是啊,与其说是赠内丹,我倒觉得更像是夺魂取舍。”
那身体原本的女孩怕是早都被那蛇妖吞进了肚子。
编写长生传的人出于对长生娘娘的尊重,并没有写她原来的名字,只在后面提到过她因为受了那蛇妖的恩惠,改姓为柳,但具体叫什么就不知道了。
沈含心意外地看着苍澜,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了一遍,心里悄然感慨,还好这人没有蠢到家。
于是接着问道:“你还有什么想法,不如一起说了。”
苍澜也没藏着掖着,她又提出了一个疑惑:“实际上,前面我说的那些,一开始我都没想到。
我起先是把这事当故事听的,直到那位老人家说道那位长生娘娘不许大家为她开祠立庙。
我心里便觉得奇怪了,一个人做了好事不求回报我能理解。
但那个女子既然凭白得了修为,怎么会不愿意成仙呢,要知道在这凡间有庙宇供凡人朝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况且这件事对她来说好处极大,不仅能增长她的修为,还能快速助她成仙,但她却再三强调自己不在乎这个实在是让我感到可疑。
而且根据那老人家说的这一百年间一共也才建了十座长生庙,且范围都比较集中在冀州白石山一带。
若说一开始她不知道建庙的好处也就罢了,但当第一座建成之后,在她感受到那来自千千万信徒的力量后,她还能这般隐忍不动。
我想那大概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苍澜一改往日里的孩子心性,冷静又沉着的分析着一切,得出一个结论:
“她身份不能被天界发现,所以她虽然渴求力量,但也没有被冲昏头脑,是个很有自制力的家伙。”
沈含心心中所想与苍澜所说的相差不离。
“不过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沈含心问道。
“就是不知道这个长生娘娘是敌是友,若她真是为了做好事积累功德那也就罢了,若实际是个坏人,那我们可管不管。
但她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手。”
沈含心一时不语,她下凡来可不是为了捉妖的,但真的碰到了作恶的妖怪,她也没办法视而不见。
冬雪抱着小姐的胳膊,脸色苍白:
“怎么被你一说,我觉得那个长生娘娘这么可怕。”
苍澜笑笑露出一排整整齐齐地牙齿,恶作剧般的揉了揉冬雪的头顶,被她偏着头躲开了。
“你干什么!”冬雪有些不高兴。
“小冬雪,你怎么这么好骗呀。”苍澜眼睛亮亮,脸上带着坏笑。
“我刚刚说的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我另外的想法是,那故事其实就是无名氏编的,反正都过去一百多年了,谁知道原来的那个长什么样,反正随便拉个年纪的少女大家说她是长生娘娘,谁敢说不是呢?
所以未必是真的,瞧把你吓得。”
冬雪撇撇嘴晃着沈含心的胳膊:“小姐,我看她懂那么多,她才是最危险的那个,以后咱们远点。”
说完还朝着苍澜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