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南到了酒楼以后,发现这酒楼已经有些忙碌了。原本只有店家一人的酒楼,现在已经有跑堂的到处转了,酒楼里也坐着一些商人、公子哥聚会谈论,无不是夸钦差大人的好。
“这都三个月了,这鬼日子总算结束了,还是朝廷的大官有见识,刚来就看出来了咱们泉州的问题。不像我们的刺史,简直是糊涂至极!”
一个商人模样的清瘦男子,坐在桌子上大谈论阔,旁边坐着的人不断附和,林正南正好听到他们的话,有些奇怪,这个张德阳不是在为邪教传教提供方便吗?糊涂至极是什么情况?
“这位兄台,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议论以为州刺史,可是稍有不妥吧?”林正南开口,打算在几人这里探探情报。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正南,见林正南衣着也不是那种毫无身份之人,便客气的拱拱手,对着林正南说道:
“这位兄弟有所不知,这泉州的乱像已有三个月之久,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秩序竟然,但这只是邪教的传教掩护罢了,但我们这位刺史,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反而一度邀请那‘邪佛’入府吃席,堂堂一州刺史,被‘邪佛’玩弄于股掌之间,岂能不糊涂?”
“这……在下怎么听说,这刺史本就与‘邪佛’勾结,利用官府宣传邪佛理论呢?”
“这位兄弟,我看你也不是那等道听途说之人,为何无故诽谤刺史大人?你是外地人,可能不是很清楚张刺史的为人,此人虽然胆小怕事,遇事糊涂至极,但就其本心本性而言,绝无可能做那等勾结‘邪佛’之事。”
林正南听完那人的讲述,心下惊讶无比,不管是之前从泉州城的情况来推断,还是后面吴还的讲述,这刺史勾结“邪佛”是毫无疑问的,可是从这人刚才的话中,好像还有一个不一样的解释?
“这……我这不是看那邪教在泉州横行无忌,官府竟然不管,有些官府甚至还为邪教传播名声,迫害百姓,这才由此推断。”林正南立马说出了自己的理由,那人看林正南说的也是常理,便没有追究这妄言之事,继而说道:
“这位兄弟,以后莫要在这泉州说这等话,我们这位张刺史虽然在权贵大族中被说为糊涂,但在平头百姓家里,这可是一位难得的好刺史啊!”
“这……却是为何?”林正南听到这里,顿时一惊,这种事简直不可思议,一个糊涂的好刺史?玩笑也不能这么开吧。
“兄弟知道泉州的地位吧?”
“略知一二。”
泉州地处大唐南部,处于现今福建省内,在唐朝时期,京杭大运河发达,但带动的经济也大多在杭州一带,对泉州的影响其实不大,加上古代陆路运输困难,所以泉州的整个地位并不高。
“很多刺史到了泉州以后,自以为前途无望,便彻底地倒向了权贵大族,不顾百姓生民,导致了权贵大族对普通百姓的各种欺压,而刺史却不敢管,不愿管,以前,我们这些做生意的,都要看权贵的脸色,可谓艰难啊!自这位张刺史到来以后,他对数十年以来权贵定下的各种潜规则视而不见,为普通百姓争取了很多的利益,本来我们以为这泉州总算来了一位好刺史,结果后来泉州出了很多令人啼笑皆非的政令,我们这才明白,这位刺史是真糊涂啊。然而,这并不能破坏他在百姓中的名望,或者说,即便他是真糊涂,却也是一个在想办法给百姓创造好的生活的糊涂官!”
这下林正南心中有些矛盾,从这些人的评价来看,这位张刺史确实不可能做出和邪教勾结的事,但有些事是无法狡辩的,就比如他曾和十县县令说了“不得阻拦摩尼教传教之事”,正如狄仁杰所说,这件事是不可能撒谎的,那么,这又怎么解释呢?林正南又突然想到,之前那人说话时,说的是“这样的乱象持续了三个月之久”,这是不是意味着,摩尼教出现才三个月?于是林正南继续问道:
“这摩尼教是三个月前出现的?”
“这倒不是,这摩尼教出现的时间很早,我记得差不多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
“正是,我是泉州惠安县的人,二十年前,就有摩尼教进行传教了。不过那是的摩尼教可不是邪教,而且这三个月来突然改变的,也不知是抽了什么疯。”
说完这些,那人桌子上的吃食也见底了,便与同桌之人一道走了,留下林正南独自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