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一切的陈祎，陷入了沉默，随着后土的挥手，整个人便消失不见。

待到陈祎消失后，这片空白的空间中，后土带着笑意看着前方，问道：“如何？有什么感想？”

“远古武道传承怎么会出现在这么……一个怂人身上。”一道美妙的女音响起，带着些许疑惑。

“哈哈……”后土轻笑着说道，“姐姐，是不是觉得，皇天的传承应该在一个与他一般无二的人身上。”

“不是吗？就算不说同样豪情盖世，也不会找这般不适合的人吧。”

“不，姐姐，你没明白啊，这个小家伙的性情真的和皇天那个家伙一般无二。”后土说道这里，眼中带着些许迷蒙，“如果不是生在那样一个时代，那个家伙可能比我们所有人都怂。”

不觉间，后土手上出现了一壶酒，单手提壶，酒入喉中，眼角带着些许泪滴：“我曾问过他，有朝一日，若是人族立于洪荒之巅，他会做些什么。”

“姐姐，你可知道，那个家伙怎么回答的我？”后土眼中带泪，“他说他只想找个美丽女子，居于一地，顺便继续修行。”

“他说，他修行也只是因为希望有人能给人族撑起一片天，只是没有办法，人族那时处境太过艰难，只能他自己来做这个人。”

“而这个小家伙倒是在这点上与他很像，没什么太大的理想，但心中都怀有自身的准则，就算可能与猴子闹翻，也仍坚持着自身的信念。”

“虽然行事有些保守，但却是心怀善念的人，而且也不缺乏决断。倒真的与他很像呢。”

“后土妹子……”那女声似是含有歉意，劝慰道，“皇天虽然不在，但如今洪荒人族之盛景，他也能知晓，你……”

话还未说完，便被后土打断：“姐姐，你也不必劝我，我晓得的，我只是一时间情不自禁罢了，多久了，久的连我自己都忘了，我自己都以为把他忘了……”

“你们的感情，姐姐是知晓的，又何必说这种话……”

“感情？还剩多少感情呢？就如同，如今的人们也都只记得昊天王母，又有几个还晓得皇天后土的……”

……

奈何桥，陈祎被后土甩回了这个地方。

陈祎一出现，便看到了有些失魂落魄的独孤凤，以及面带微笑的孟婆。

陈祎收拾好复杂的心绪，走上前去，想要问独孤凤怎么了。却听得独孤凤问道：“陈祎，你说，是人害人，还是妖害人？”

陈祎听得一愣，想着独孤凤的性子，看了看孟婆的表情，便明白应是孟婆将伥鬼之事说与独孤凤听了。

沉吟片刻，陈祎肯定道：“人害人，妖亦害人。”

“我师门向来告诉我，斩妖除魔，可是，我现在心中实在是有些迷茫。”独孤凤话语间不再像之前那般充满活力与剑修的坚定。

陈祎抿了抿嘴，并未立即开口，他明白独孤凤的感受，就如同他刚刚知道事情真相时，自身的内心也不好受。

转头看向孟婆，陈祎问道：“敢问孟婆大人，那只伥鬼会如何处置？”

“应该被带去阎罗殿了吧，你想去看吗？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孟婆笑道，脸上一层层皱纹折叠。

陈祎鞠了一躬，道：“那便麻烦孟婆大人了。”

说完，孟婆便施展术法带着陈祎与独孤凤，朝着一个方向行去。

陈祎又转头看向独孤凤问道：“独孤，你对于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我不知道。”独孤凤声音低沉，说道，“这件事与我从师长们那里听到的妖物害人都不同。”

“这次伥鬼，害人的不是妖，而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化作的伥鬼，就是这只伥鬼造成的虎妖吃人，这与人吃人又有什么区别？”独孤凤低头说道这里，眼中淌出了泪水。

陈祎抿了抿嘴，虽然有些心疼这个本来坚强的女孩，但还是说道：“这件事，本来就是人吃人啊。”

“那个孩子本来是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小家庭，但却是因为人贩子，成了乞儿，因为乞讨不到食物，所以才会行窃，也因此而遭来祸事，也是因为遭受了太多不公，所以才会生出怨气，反噬老虎，成了主凶。”

“那你说，那个孩子是无辜的吗？”独孤凤含着泪眼，抬头看向陈祎，似是有些希冀。

“无辜？不！这件事，除了那只老虎，就算是那些被老虎吃下的人，也没有一个无辜！”陈祎肯定地说道，打破了独孤凤的幻想。

“老虎无辜？无人无辜？”

“是的！无人无辜！”

“人贩子是破坏家庭，造成那个孩子悲剧的根源，孩子乞讨过程中遇到的那些无善心的人们是导致他偷盗的助推手，那个富家翁是杀死孩子的真凶。”

“也是因为遭遇了这些，那个孩子才会生出怨气，但这并不是孩子无辜的理由。因为，他偷盗便是错，他最后化成恶鬼，以虎躯吞食无辜的行人，也是错，做错了，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都无法洗脱。”

“至于那些行人……”陈祎抿了抿嘴，然后说道，“他们，只在他们死前是无辜的，在化作伥鬼，助纣为虐的那一刻起，他们也便不再无辜了。”

“只有那只老虎，捕食不过是天性，何况，他吃的本来便是死物，结果却被自身的伥鬼夺舍了，这才是真的无辜。”

“是……这般吗？”

“自然，我们便去阎罗殿看看，阎王是如何审判的如何？”陈祎说完，看向孟婆，说了一句：“劳烦孟婆大人了。”

“不麻烦，不麻烦。”孟婆笑眯眯地，似是觉得有趣，“嗯，到阎罗殿了。”

陈祎只感觉，本来眼前什么都没有，随后突然便进入了一座宫殿，一座黑色的宫殿，并不繁华，反而极其质朴。

“好壮观的阎罗殿！”独孤凤四处望着，眼中充斥着惊奇的神情。

陈祎再三看了看眼前这简陋的画风，一个穿着蟒袍的胡须大汉坐于首座，两侧不过两三衙役般的阴兵，堂下倒是那群伥鬼。

只是，堂中的衙役与伥鬼似是并没有发现他们三人的到来一般，阎罗也只是朝着孟婆行了一礼，便继续审案。

带着些许疑惑，看向孟婆。

“阎罗殿乃是阴司审判之所，自有几分奇妙。你见到的都是你想到的，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你眼中所见，便是你心中的阎罗殿。虽然我们来的只是一座分殿，审案的也只是阎罗的分身，但是也具备这般特性。”孟婆似笑非笑地看着陈祎，“你倒是多年来，第一个这么揣测阴司阎罗殿的。”

陈祎略微有些尴尬，咳咳，都怪前世那些影视剧，印象太深，没得办法。

“我施了一些障眼法，所以堂中之人看不到我们，毕竟，不能耽搁阎罗审案。”孟婆倒是没有继续让陈祎难堪，而是解释了一番。

于是，三人便在此等着阎罗将此案审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