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远已经等候多时,解剖室里,冰凉的铁面上,放着三个尸块,一条手臂,一条大腿,还有一块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何瑜之不喜欢来这里,总感觉只要一踏进这里就浑身冰冷,明明外面是常温,但是里面却一直都那么冷,况且还要看到解剖台上的尸体,他就更不喜欢了。
一进来就皱着眉,亮白的四周,到处都是亮得反光的不锈钢器械。
这次跟其他时候不同点是,以前是尸体躺在上面,现在只有三个残缺,有些空落落的,又透出某种不明原因。
方思远穿着白大褂,细边眼镜满满的书生气质,单手插着裤包,在让人胆寒的解剖室里,他以自己最舒适最放松的样子如鱼得水,他已经将残肢仔细的检查过一遍,残肢少,但是上面附着的东西可不少,花时间取证查找费了好一番功夫。
方思远说话简明扼要,从不说废话,跟他们两人汇报了解剖工作,“从三块残肢的腐烂程度看,这条手臂腐烂度最高,其次是左下腹部,然后是大腿。”
解剖台上,无法想象的冰冷,三块残肢让人看着心里发毛。
易南注意到一点:“为什么手臂的缺口是这样的而大腿的则是整齐的?”
手臂上的臂膀处牵连这不少参差不齐的肌肉组织,而大腿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方思远旁边站着一个助理,是个年轻实习生,胆子很大,还把手臂上的缺口抬起来给两人看,“这也是我发现的重要一点,手臂腐烂程度高,估计已经有2到3个月,手臂是从腐烂的尸体上硬生生扯下来的,而大腿两侧都相对平整,除了有少许的参差不齐,大腿是用斧子或者锯齿一类的刀具砍下来的,大腿伤口下侧发现了有铁锈残留,具体的伤口痕迹和铁锈的检验我已经送去鉴证科了。”
方思远一边比划一边解释。
何瑜之早就已经离的远远的,站在老远的后面,易南还凑近看了看,“硬扯下来的?”
何瑜之咒骂:“神经病!”
易南疑惑:“为什么一个是扯下来的另一个是砍下来的?对了,那左下腹部的尸块有什么发现?”
“根据这半截左下腹,可以确定这是一名女性,发现左侧的输卵管,另外左肾不见了。”
器官遗失?
何瑜之还是站在老远的地方,都快靠着墙了,“左肾?难道这些都是贩卖器官的人弄出来的?偷偷把人打晕,把人身上可以用的器官割走,但是没有想到闹出人命,就一块一块的割下来丢出去妄图毁尸灭迹?”
易南也思索不通,手法和器官丢失确实是很像贩卖器官组织,可是偏偏多了很多不明的疑点:“贩卖器官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们躲都来不及,怎么敢把尸块丢在大街上,引人注目,还把警方的视线全部吸引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们没那么傻!”
方思远一袭大白衣,伫立在铁板前,天花板上是一盏白得煞眼的灯光,他下颚部显得有些阴暗,眸中无光,“根据血液组织和割口周围的皮肤看,拿出肾脏的时候很粗糙的割口、取出,但是没有缝合,刚才我也猜测会不会是贩卖人体器官的人干的,可是一般贩卖器官只求财不求命,我看过左肾的割除手术,是在死者生前割除,出血量大,似乎根本没有在意过本体的生命特征!”
言外之意也就是,他们只是把有用需要的器官割下,但是没有关心在意过本人的痛苦或死亡。
而这可怕就可怕在,凶手完全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当做了任人宰割的牲畜,用之殆尽,取之不完,最后像垃圾一样丢弃。
易南眸中暗淡,似是隐忍着怒火背后的深沉,又似是在对逝者的安息,脸上无表情,语气淡淡:“他们不关心人是死是活,只关心有多少器官可以卖,把人刨开,肠子肚子捞出来再丢弃,这样的人渣恐怕连死者在被取出肾脏的时候都不会使用止痛药。”
何瑜之差点没有忍住:“活生生的把一个活着完好无损的人刨开……”眼睛瞪得老大。
无法想象这三人在生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惨无人道的事。
方思远同样在看着板上的残肢时,眼中有些愠怒,还是难得的可以看到那么清隽的他,生气起来是不怒自威,有种用眼神就能杀人的感觉。
他清声嗓音,带着对死者的怜悯:“另外的两块尸块无法判断男女也无法得知身份信息,左手手臂腐烂严重,上面附着的垃圾泥土很多,指纹已经脱落没有办法采集,而大腿没有伤痕,除了切口外跟另外两个一样附着外来物品很多,还需要检验时间。”
何瑜之听后,有些着急:“所以现在只知道左下腹的是个女人,其他两个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是男是女,能有什么办法检验出来吗?”
“我会想想办法,不过不要抱太大希望。”
查不到身份。
何瑜之撇撇嘴,两人回到办公室里,会议室中,易南在白板面前写写画画,梳理目前所知事物。
何瑜之翘着二郎腿,头塌拉在椅子靠背上,嘴里嘟囔着:“分尸,一个,器官贩卖,两个,抛尸在大庭广众之下,三个!”
易南听着他垂头丧气的声音背着他都能猜想到他现在一定像个塌拉着耳朵的兔子,“无法确认死者身份,四个,目前已知三人,五个,无法预料到底有多少名受害者,六个,犯人究竟是单人还是多人、多组织作案未知,七个,犯人的目的一部分在财但是另一部分又公然挑衅警方,八个。”
不过是随便理理都理出八个未知问题。
这说的每一个问题都叫人头大,查不到身份的分尸案就已经给侦查工作带来很多困难,而这其中未知的死亡人数也让人揪心。
何瑜之杵着头问:“到底是要往哪个方向调查?器官贩卖?求财?还是蓄意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