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孩子……在隧道附近的……废弃肉品加工厂……”拼尽全力说完后,她陷入了昏迷。
用力的把她抱紧,几个小时的担惊受怕和与之共亡,失而复得的珍爱,陷得越来越深。
绳子落到他们身旁,易南紧紧的缠在他身上,然后双手死死的抱着海潮。
何瑜之和方思远用尽全力的把他们拉上来。
手都被绳子磨出血,何瑜之受伤的眼睛也再度出血,他们憋着气,脸都涨红了。
“海潮怎么样了?”
方思远上前查看,无从下手,海潮身上大大小小触目惊心的伤口太多,不说人为的,就光在悬崖边滚落然后撞上木桩的伤就已经足以造成非常严重的内伤。
最要命的是,她的瞳孔扩散了!
初清的秋日,天气已经不像前几日那样的阴晴不定,薄薄的白雾飘拂在城市上空,暖阳像蛋黄月饼一样被包得严严实实。
微开一条缝的窗户,清澈的风透着寒凉,呼吸都能感觉到那凉风窜进身体的每一处。
病床上的海潮已经昏迷了三天。
外面的局势也一点点在变化动荡,不过三天,一切都改头换面重新开始了一样。
新闻、媒体、网络把这一次的“雨屠案”炒的名声大噪,登上全国热搜第一名。
不过除了悉知的案情,公安机关一直都没有给一个准确的结果。
这也引起一阵轩然大波,不少人都在寻找“雨屠”想要的女人。
她睁开双眼,混沌的眼眸慢慢清晰,悉知习惯的她没有了惶恐,黑亮的大眼看了看自己的周围,然后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清清楚楚的明亮,病房里的光线焕然耳目舒畅,可是她并不那样觉得,反而有些厌烦。
她似乎感觉到自己极度的讨厌这样的光明灿烂,让她不舒服。
她身上的伤很严重,需要调理好身体才不会落下病根,泡沫一样的身体一碰就会碎了,可她还是慢慢动了动手和脚,像木棍一样硬邦邦的。
现在的呼吸都带着身体里胸腔里的疼,躺了三天浑身酸软无力。
易南就靠在一旁,她愣愣的看了很久,忍着痛坐起来,他睡的很沉,看样子是这些天都没有闭过眼休息过,俊脸上是沧桑的卷态,瘦了很多,颚线更分明。
帅得一塌糊涂,安静的睡颜染上一片朦胧的清绝。
她低垂下头,干净清爽的长发散落,白皙瘦小的脸颊惹人心怜。
她没有出声,颤颤巍巍的挪到床边下了床,把手上的输液针管拔下,歪歪扭扭连站都站不稳,她捂着下腹,忍受每走一步就难忍的剧痛,往病房门口走。
单单只是几小步,就已经浑身是冷汗,疼到发抖的身体让她脑门都“滋滋”的在疼。
她悄无声息,一步一步的走出去。
易南真的是太累了,才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出去了。
不知道是进到一个什么地方,地上有榻榻米的软垫还有彩色的抱枕,最重要的是把光线都挡住了。静爱书jingaishu
她终于还是虚脱无力了,倒在抱枕里,房间里的百叶窗关着挡住本来就不刺眼的阳光,有些昏暗,灰蒙蒙的。
她靠在柔软上面,蜷缩起来,疼……好疼……
乌黑的长发散落,像是漂泊的野草,无根无生,随风逝去,无人知晓。
煞白的小脸在昏暗的房间显得更加惨白都能当灯照了。
她慢慢的让呼吸平稳,闭上眼就看到她忘不了的那双眼睛,惊得她又马上把眼睛睁开。
彼时,外面传来熙攘的声音,跑来跑去的脚步声,找人的惊讶声,还有熟悉的何瑜之大惊小怪的声音。
易南被来医院的何瑜之摇醒,才发现躺在床上的海潮不见了。
一个何瑜之就喜欢大惊小怪,这会再加上一个魏苇,两个人跟有匪徒袭击一样,把护士、值班医生弄得慌里慌张,他们这一层楼热闹得很,几个不明所以的病患还走出来看看。
何瑜之第一时间就是跑去保安值班室调取监控,职业本能。
其他人在这楼里逐层找,怕她出去后,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易南去楼梯间,魏苇去女厕所。
黄蕾的心也是被吓得一跳一跳的,自从前些天的“雨屠”事件,选择的后果,所有人都把海潮当成大熊猫一样稀有供着。
其实明里暗里,大家心里都清楚是愧疚。
何瑜之愧疚自己擅自把海潮带去交换,最终都没有保护好她,不仅让她落单遭到一群人的指骂殴打,还被雨屠劫走,最后还九死一生的挂在山崖边上。
黄蕾自责她不该向易南隐瞒海潮的事。
魏苇了解了事情的全过程还是通过新闻,吵吵嚷嚷的在医院把所有算得上是级别高的领导通通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这就是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她的凶悍样,是实打实的把前来慰问还是询问的人都吓跑了。
她说的没错海潮就是太好欺负了才让他们为所欲为,人要无赖起来,恶人都礼让三分。
黄蕾在走廊里找,突然发现了一间没有亮光没有开灯的房间,门上的玻璃被人用纸挡住,应该不是病房的房间。
她轻轻的推开门,有些暗沉沉的,但是怎么说也是白天,视线还是很清晰的。
她看到了躺在一片抱枕中间的人。
无声无息的躺着,如果不仔细看,那里就像散落着一条毯子,空落落,没有动静没有实物。
她太空了。
黄蕾吓得以为是怎么了飞扑过去,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在对上她灰暗无主的双眼,哽在喉咙处,上不去下不来。
灰白色无状的眼睛,没有一点光,在黄蕾眼里以前的海潮是清透的灵动的,就算眼里有着让人感慨的沧桑可是她是鲜活的,就像秋日凋零的树木,不会永远枯萎,因为春天一到她就会复苏。
可是现在看到她这样,就好像她永远都不会再复苏过来,当那双充满默然的眼睛阖上,就再也不会盼到她睁开。
黄蕾说不出话,像傻了一样呆呆的杵在一旁。
海潮一个人躺在这里的时候想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