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尾池。
张旭站在池边,猎猎寒风,吹起他的衣角。
老龟晃晃悠悠从水面探出头来。
张旭手里有能要老龟命的神咒,老龟不敢如先前趾高气昂,怠慢张旭。
“旭此行前来,为进须弥乾坤镜中一观,希望神龟能履行诺言。”张旭开门见山,明言来意。
早就知道张旭是为须弥乾坤镜而来,但是老龟忍不住又犯老毛病。
“其实,这镜子里面啥都没,就早年玄武族的试炼地而已。
多年无人维持,里面早是荒芜破败,你去了没啥用。”老龟尽量让自己语气和缓,表情慈祥。
“嗯,原来如此,有道理。”张旭点头附和。
老龟见张旭如此,高兴道:“那就别进去啦,免得浪费少年大好时光。”
“诶?大老远的,来都来了,不进去多不好。”张旭顺着老龟的流氓思路说道。
老龟:“......”
几日不见,这小子口舌又利了几分。
老龟知道张旭不好忽悠,只得拿出镜子。
一面古拙甚至有些寒酸的青铜镜缓缓浮出水面。
镜子像是刚出模具就被拿来使用,镜面没有经过任何打磨,粗糙无比。镜框上还有铸造时因模具缺漏造成的多余铜料。
张旭纵身水面,如履平地,围着铜镜来来回回打量。
这镜子粗糙模样,怎么都不像是绝代神器。
张旭怀疑老龟又在诓他,不动声色道:“小子阅历浅薄,不知神镜如何使用,还望神龟赐教一二。”
老龟得意地摆摆头颅,绿豆眼中透出一丝鄙夷来,故作语重心长道:“少年人啊,老龟年老无力,这…这怕是帮不上你。”
说完老龟还像模像样地咳嗽几下,颤颤巍巍,仿佛马上就要入土。
张旭恨不得扭下老龟那颗头来,放在地上好好踢几脚。
自私自利也就罢了,人之常情,尚能理解。
言而无信,答应了要做的事不做,说了要给的东西又不给,就很气人。
“既然如此,那就不勉强神龟了。
您也知道,年轻人行事冲动,没分寸,我要是不小心催动了神咒,误伤了神龟,还请神龟见谅。”
一听神咒,老龟急眼了,这傻小子怎么不楞了。
初见时又楞又刚,几天不见,居然学会威胁龟了。
“哎呀,来来来,我帮你我帮你,少年人遇到困难就要像我这种前辈帮忙嘛。”老龟变脸极快,仿佛方才奚落推辞的人另有其人。
又一次见识到老龟的嘴脸,张旭冷哼一声,站到一旁看老龟如何操作。
老龟嘴里喷出一道蓝色灵气,略带阴寒气,打到铜镜上。
张旭疑惑地看着老龟,老龟觉察到张旭的疑问,以为张旭想学,道:“这是玄武族特有的圣法,不能教你。”
铜镜立刻泛起淡蓝色光芒,镜面泛起波纹,如被微风吹皱的一湾春水。
这样看起来,倒有几分神物的样子了。
“好了。”
“我要如何进去?”张旭微微歪头。
“自然是飞进去,难不成我送你进去?”老龟没好气道,不明白这小子跟着师门都学了些啥。
“飞进去不会有危险吧?比如从空中摔下去。”张旭现在对这奸诈老龟警惕得很。
“放心,很安全。”
“好,如果有危险,我先催动神咒。”张旭算是明白了,对付老龟这种小人,只能如此。
“……危险是肯定有,里面是一个小世界,各种种族,你见过的,没见过的都有。
虽是危机颇多,机遇也多。你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再次被张旭威胁,老龟才肯磨磨唧唧稍微介绍一下里面的情况。
“既然如此危险,那您陪我一起进去?”张旭想拉上老龟,起码能多一分安全。
如今张旭只有孤身一人,没有人护着他,他只能小心谨慎。
“少年人要多经历经历,老龟疲筋软骨,万一有个伤筋动骨,反而给你添麻烦,就不进去了。”老龟“情真意切”地为张旭考虑。
这种龟,张旭也不指望它啥,看了老龟一眼,转身欲飞入镜中。
老龟见张旭将入镜,绿豆眼滴溜溜转,贼光四射。
“张小哥!这镜中有大机缘!老龟如今将此等好事让与你,你若得了什么造化,可别忘了老龟!”
张旭不理会,直入其中。
“这小子别真得到什么机缘,那我得气死。”
老龟当年走了狗屎运,得了玄武传承,这镜子也在它手里好几千年。
这些年它没少进过镜子,只是啥也没得到,它隐约觉得里面有大机缘,故几次三番阻拦张旭入镜。
此时张旭立身一片苍茫雪地中,四顾茫然。
“好在我如今不惧严寒,否则刚进来就得一命呜呼。”
张旭略微后怕,应该多向老龟打问一下此镜情况的。如此想着,对老龟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这老匹龟,真小人也!
什么都不说,还想坐收渔利。得了造化分给他?咋这么会做梦呢!
不过,这里面有大造化,张旭倒是深信不疑。
“只是不知会有何等机缘,也不知与我是否有缘。”
缘之一字,向来奇妙。
若有缘,千万里不成阻隔。若无缘,即使对面也会擦身而过。
“先熟悉一下周围,免得遇上危险束手无策。”
茫茫雪原,极目处尽是雪白。
略有颜色点缀,也是几株青松扎地,数枝寒梅傲雪。
“好风景!”
张旭边走边观赏周围景色,甚至书生意气犯了,脑子里盘旋的全是有关冬日大雪的诗词。
走了许久,仍不见有边际。
眼看着天将暮,张旭急欲找寻一处歇脚地。
他还是不能习惯天为盖,地为席的生活。
就在张旭以为只能夜宿雪川之时,眼中隐隐约约出现一座庄院。
远眺看去,似一座农庄,屋顶用茅草铺就,屋子周围一圈篱笆。
张旭大喜,看来不必在雪里过夜了!
甚至张旭想着,他前去敲门借宿。里面出来一位雅士隐者,迎他入内。
要是屋内台阶上还摆放着酒具火炉,隐者笑问他:“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那就更更妙了。
被心中幻想勾的十分陶醉,张旭加快脚步向院子行去。
雪慢慢下起来,逐渐越来越大,寒风夹杂着雪花刮在张旭身上,不一会儿,张旭就成了一个雪人。
面具上满是冰渣子,张旭拿袖子随便擦擦,继续前行。
天色完全暗下来,张旭才走到农院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