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五章(1 / 1)渡人君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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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安道:“说起来,我家还与儒门有些渊源。

据传我们是儒门至圣孔子的一脉后人,只是过去的年岁太久远,真假难辨。”

原来如此,孔安居然是圣人后人。

张旭对他那位叔父更有兴趣了,恨不得马上就见到。

“我差点忘了,初阳你也是儒者!”孔安想起来,初见之时,张旭就说过自己是一名儒者。

张旭点头笑道:“若是有机会能拜见你叔父就好了。”

“那有何难,我明日就带你去。

我刚从我叔父那里回来,他设坛开经筵,为期半个月,今天是第三日。

讲的都是儒家一些经典,听得我头昏脑胀,不过你肯定感兴趣,哈哈哈。”

“好啊。”张旭欣然应允。

天边已经暗下来,望着远处大片火烧云,孔安道:“所有人都在说,儒道如今就像这天边夕阳,辉煌过、煊赫过,终究要白日西沉,坠入黑暗。

但是我叔父却一直同我说,太阳有落下的时候,自然也有再升起的时候,他作为儒道天命者,一定会让儒道再次兴盛。”

张旭自认为没有如此魄力,不认为自己必定能复兴儒道,但是他甘愿为此赴汤蹈火,于是道:“复兴儒道是天下儒者所望,每一位儒者都在为此努力。”

孔安苦涩道:“我不是很懂这些,我无法理解你们。

都是修道求仙,修什么都是修,何必守着绝望的信仰,令自己如此难受?”

绝望的信仰吗?

或许是这样的,但是信仰儒道早已是张旭的一部分,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在这个问题上,张旭不想与孔安做过多无意义的讨论争辩,于是道:“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像你这般想吧。”

孔安就着逐渐浓郁的夜色看了一眼张旭,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分明写着,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到来。

第二天一早,张旭和孔安准备出发,星沉马上出来,要跟着一起去,“我要去!”

孔安打量一番星沉,道:“这是哪来的小姑娘?”

张旭简单介绍了一下星沉,孔安却道:“我们是去听人讲经说道,很枯燥的,你这么一个小姑娘不爱听的。”

“我要去!”星沉坚持道。

张旭想带着星沉,留她一人在瘦枯峰更枯燥,不如带她去。

孔安貌似很为难,咬牙道:“好吧。”

路上孔安向张旭介绍,他叔父大名孔伦,表字文则。

孔伦所在的,是一个儒道修仙门派—圣儒道,说是修仙门派,不如说是复兴儒道的组织更贴切些。

圣儒道收纳了北域大部分修行的儒者,一同研究儒道前路。

圣儒道,张旭心中默记这个名字。

他一直渴望能有一群一同前行之人,圣儒道或许就是。

孔安带着张旭去了推舜城一处隐蔽的所在。

走入南城的一家书店,往里直行。

狭窄逼仄的书店里面,别有洞天。

通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张旭三人来到一座庭院前面。

庭院看着古朴大方,门上刷着黑色的漆,上书“长夜振铎”四字篆书。

孔安见张旭望着匾额,挠头道:“初阳你果然懂门道,我来了那么多次,根本不知道上面写的啥,是啥意思。”

张旭解释道:“这上面写的是‘长夜振铎’,取典于《论语》,‘天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意思就是说,天下无道太久了,上天将会让夫子来震醒天下、号令天下,木铎就是木舌头的铃铛。

在此处放置这样一块匾,圣儒道的人是想说,他们也会像夫子一般,长夜之中号令天下儒者兴盛儒道。”

“哦~我叔父从来不与我解释这些,只会骂我不学无术。”孔安道。

星沉瞪大眼睛听张旭讲述,聚精会神,似乎很感兴趣。

“我们进去吧,经筵快要开始了。”孔安不敲门,推门直入。

里面的门庭里,或站或立着许多儒生打扮的人。

看到张旭三人,那些人先是愣神,然后急匆匆走开,并不与他们打招呼。

更有甚者,还会上来向张旭甩袖子以示不忿。

张旭有些莫名其妙,小声问孔安:“这是怎么了?”

孔安咳嗽一声,道:“没事,别理他们。”

这些人除了对待张旭有些怪模怪样,其余倒还好,一举一动都很符合儒者标准,张旭自愧不如。

孔伦讲经的地方很远,在最深处,张旭一路备受人侧目和...冷遇。

一直走到一条长廊。

长廊名叫尽心廊,左右两边各是一座小庭院。

走在尽心廊上,张旭听到隐约的读书声,循声望去,右边庭院假山处,几名孩童围着一人念书,那人赤脚躺在假山上喝酒,旁边还有个年轻人也拿着书。

“是根桑和我师祖。”

孔安大声道:“根桑!”

一声引得其他人皱眉,这里的人都很安静,他这一声连树上的鸟都惊吓走了。

假山那边的人是林易和莫树根。

莫树根抬头,兴奋道:“前辈,我好兄弟们来了。”

星沉看到他们,也对张旭说:“张旭!是长辈和莫树根,我们过去找他们吧。”

只有张旭有点发愣,“等等,孔师兄,你说,师祖?”

“是啊,那边躺假山喝酒那个,是我叔父的师父,自然就是我师祖。”

???

张旭实在没想到林易这个狗东西居然还能混到这种身份。

震惊的同时,心里酸水直冒。

这个狗东西居然收了别人为徒,收的还是孔安的叔父。

他与孔安平辈,那他以后怎么称呼林易?也跟着叫师祖吗?那绝对不可能。

一想到林易是别人师父,他心里就酸。

他初入玄门就认识了林易,林易教他阵法、教他修行,甚至他用的最顺手的浩气都是林易给的,结果他是别人师父。

张旭暗骂自己小人,告诉自己不至于如此。

转眼已经走到假山处。

孔安向林易行礼,“师祖。”

星沉冲到林易面前,“长辈,你什么时候教我医术?”

林易道:“马上马上。”

听到这样的回复,星沉安心了,凑到莫树根身边,看他读书。

张旭臭着脸,很不友好地对林易道:“想不到你竟然是儒者!你还骗我说不是!?”

“哈哈哈哈哈,我本来就不是儒者,不信你问他。”林易见张旭如此,放声大笑,指着孔安道。

孔安说:“师祖确实不是儒者,也并不信仰儒道。”

听到孔安喊师祖张旭就觉得刺耳,脸更臭了,咬牙切齿道:“反正你别想我会跟着孔师兄喊你师祖!”

林易从假山上跳下来,赤脚站在地上,拍着张旭肩膀,笑道:“没事儿,咱各论各的,你不叫我名字我都不习惯。”

这还像句人话。

张旭脸色终于恢复如常,问道:“你不是儒者,为什么孔叔父会拜你为师?”

林易向来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站着说了不到两句,又靠在假山上,懒洋洋道:“你这位儒者,不也先后拜了五位不是儒者的师父吗?”

这...确实,张旭无法反驳。

本来还想问他浩气的事,但是现在别人地盘,所以想等回到瘦枯峰再问。

“经筵马上开始了,师祖和根桑要去听吗?”孔安问道。

林易一手提着酒坛,一手摇摆道:“不去,有什么好听的,尽是些被他们歪曲的陈词滥调。”

莫树根头都不抬就道:“我连前辈给的这两本书都闹不明白,安兄弟你看我长得像是听人讲经论道的吗?”

孔安忍不住笑道:“初阳,看来只有我们两个去了。”

星沉道:“还有我!”

然后溜到张旭身边。

林易喝了口酒,又改主意道:“我正好想睡觉,就去听听吧。”

“啊?前辈你要去,那我也去。”莫树根也跟着变化。

张旭心中暗道,带着这么几个人去听经,怕是要被赶出来。

果然,被拦下了。

追圣堂,也就是孔伦开经筵的地方。

张旭一行人被拦在门外。

门口两个儒生指着星沉道:“孔先生讲道,她不能进去。”

莫树根第一个不服:“咋滴?肯听你胡说八道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你还搁这儿挑挑拣拣?”

儒生面上一黑,对莫树根道:“你也不许进去!”

“我他妈...”莫树根说着就要撸袖子,张旭拦住他。

“二位可否告知原因?”张旭问那两人。

那两人双手统在袖中,面无表情,好像没有听到张旭的话。

孔安轻轻拉张旭衣袖,小声道:“他们认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平时不欢迎女人,女人更是不让进追圣堂了。”

张旭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孔安听说星沉要跟来的反应,还有一进来这里,那些人的奇怪所作所为。

而且林易原本不想来,听到星沉要来,他又改主意要来。

林易衣袖一甩,门口两人就各挨了一巴掌,恼羞成怒地看着他。

“你们就是这么讲礼的?”

莫树根道:“乖乖,还得看我前辈的。”

张旭只顾着拦莫树根,忘了林易这狗东西才是最嚣张的。

初次上门拜访,就发生这样的不快,是张旭不想见到的。

但是他更不想星沉受委屈,忍住愤怒道:“我们改日再来拜访。”

林易却不答应,“来都来了,丫头,我带你进去。”

见林易如此,那些儒生不敢再阻拦,急忙向里面通报。

追圣堂非常大,足够容纳三五百人,里面满满坐着许多人,都是正襟危坐。

里面虽然坐满了人,却并不嘈杂,甚至称得上鸦雀无声。

最上方挂着一只匾,上面写着“斯文在兹”,牌匾下面坐着十来人。

其他的人围着上面跪坐。

一听到外面的动静,那些人纷纷转身。

看到为首的林易,端坐上方准备讲经的孔伦走下来。

孔伦外表二十来岁,看起来严肃高古,一见到林易就要行大礼,林易不耐烦的打断他。

“师父,你怎么有兴趣来此听徒儿讲道?”

林易找了最近的一个座位,让座位上的儒生起来,自己坐下去,道:“我就来听听,你去讲吧。”

孔伦看着星沉,道:“师父莫要为难徒儿。”

“我怎么为难你了?让你违背圣人之言了还是让你行不义之事了?”林易道。

孔伦神色复杂,道:“让她一介女子听闻圣人之言,有辱斯文。”

林易一边喝酒,不紧不慢道:“孔文则,这么多年,你没有半点长进。

什么是圣人之言?是你们这群人曲解之后的那些污人耳目的话么?

圣人说的有教无类你怎么不听?

儒道要是靠你们这帮人振兴,那还不如就此消亡了的干净。”

林易这话虽然没有一个脏字,但是却无异于指着现场众儒生的鼻子骂。

孔伦脸色难看,又不敢出言反驳。

座上一名长相肃穆的中年人起身道:“林易,你在我圣儒道胡作非为已久,我看在你是文则师父的份上,并不与你计较,不想你今日竟又带人大闹经筵。

儒道是什么,圣人之言是何意,我想轮不到你来解释。

至于儒道是否能在我等手上振兴,更没有你置喙的道理。

我劝你带你这些狐朋狗友离开此地,否则,莫怪老夫不客气,折你面子。”

一听到被说狐朋狗友,莫树根炸了,张嘴就想骂,“我...”孔安急急捂住他的嘴。

“根桑,这种时候可不能乱骂,算我求你了。”孔安小声急道。

“左礼章,你算什么东西?

我教训徒弟,有你什么事儿?不愿意听你就出去。”林易不受威胁,甚至伸了个懒腰。

“你!”左礼章气急,又不得不做出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

“师父训我是应该的,大先生莫要动怒。”孔伦劝左礼章。

张旭弯腰拉林易,“我们走吧。”

林易反手一把搂住张旭肩膀,问道:“九日,这死水般的圣儒道,你就不觉得它应该生一些波澜吗?”

张旭沉默,他对圣儒道了解并不多,只是就今日的不愉快经历来看,他并不是很喜欢这里。

与他一开始想的,一群一起努力振兴的儒道的人,差得很远。

正像林易说的,这里就像一滩死水,只是死板地做所谓的“礼”。

他没有听到孔伦的经筵,不知道他们是何主张,要如何兴盛儒道,但是目前所见所闻,让他很失望。

听到林易说自己的圣儒道是死水,左礼章怒极,一道灵力打向林易,“你给我出去!”

林易丝毫不为所动,一手搭在张旭肩上,一手提起酒坛喝酒。

左礼章的愤怒一击,他头发丝都没动一下。

张旭怕林易出手,不好收场,拉住他,道:“我们先离开吧。”

林易道:“好。”

张旭以为他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啪”一声。

左礼章脸上捱了重重一耳光,嘴角出血。

张旭都没看到林易是怎么出手的,他分明就在自己身边,甚至一手还在自己肩上,怎么就甩了别人一耳光。

“师父!”孔伦急忙过来,生怕林易再动手。

“你拦我做什么?没看到是他先动手的?

我不过是将他的招挡回去了而已。

孔文则,你的圣儒道若是再这般下去,恐怕你所谓的天命在身,终究是一句空话。”

林易说完转身就走。

孔伦想追,林易已经带着张旭几人不见踪影,甚至连孔安都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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