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风的目的是那么明确而坚定,谈话是在茶室进行的,茶室冷清,汪浅没有要厚待他的意思。
下人送上的茶具被放在茶几上,煮茶的炉子在翻滚,满室的茶香,雾气袅袅的桌子上两人流窜的是别样的心思。
汪浅不擅茶道,性子也没有那么沉稳,她把杯子扔到器皿里煮,动作粗鲁而暴力,过了许久,她才拿块湿冷的布提住茶炉的把手,沏了杯茶递过去。
煮的头一遭茶基本上是不喝的,齐风握着小小的杯盏低头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端起被子珉了一口。
苦涩麻痹整个了味蕾,茶色浓厚的如同隔夜的苏打,生出腐锈的味道。
他看着她,像个慈祥的长辈在看自己的孩子:“秦晋没教你煮茶?”
汪浅没说话,她从不煮茶,她不喜欢这些带着阅历和古老的喜好,秦先生从不强求。
她喜欢喝,秦先生便时常煮给她喝。
她是泡在蜜糖与温柔的女人,她低头小酌了一口,眉头一皱。
汪浅轻声抱怨,语气就像个娇惯坏了的孩子:“阿晋从来不让我做这些的。”
齐风把杯子放下,重新端起茶炉准备清空茶水再煮一盏,汪浅见他伸过来的动作脸色遽变,迅速打翻了他手中的茶具。
她喊道:“不准你动阿晋的东西!”
她的态度反常的厉害,齐风一时有些吃不准她的想法,静静的打量着她。
过了一会,汪浅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看着他面带着少有的歉意:“对……对不起。”
他的手覆在她瘦削的手背上,安抚的抚摸着:“别怕……,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的力量,像是古老的圣经里那些会唱歌的圣言,让人虔诚,他说:“你是有个善念的孩子。”
善念,慈悲,宽恕,这是花花世界最令人慰藉的誓言。
“善念?”汪浅喃喃自语,她看着齐风镇定自若的样子,脑袋里那些残暴的,血腥的,丑陋的画面如今老旧的录像带,一遍又一遍的开始冲了出来。
她绝望的哭喊,罗笑笑麻木的挣扎,那些来自地狱的一双双手如同一把吧锋利的刀,划开她简单的皮囊,割破她无知无畏的勇敢。
猩红的血溅落一地,那些披着黑色羽翼的暴徒们扯破她美丽的洋裙,撕开她那颗热忱的心,她的身体渐渐开始流血,满地的血分不清是她的,还是罗笑笑的。
混乱里她跪求着那些暴徒,她的泪混在鲜血里,道不完的落魄,可是在那场让人疯癫的记忆里,没有怜悯的希望,慈悲的开恩。
她的身体在痉挛,她的呼吸在变弱,她看着孱弱的罗笑笑幼小的身体被他们撕开……
罗笑笑她才那么小啊,她压着嗓子喊着哥哥,她哭的声音都哑了,她求救的看的喊着:小姐姐,救救我!
禽兽……
汪浅的意识开始慢慢的模糊了起来,她看不清那些清晰的场面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她忽然发了疯,把茶几上的茶具挥落一地,她对着齐风指责道,“你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