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南,临东一侧,有条傍山而立的长街,名为南山街。
沿街而行直至街尾,可以看见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路,顺石板路前行半里路,有一座建在林场中间,规模非常大的院子。
院子大门的正上方,悬着一块木制大匾,其上刻着‘青阳学府’四个大字,这间学府便是陈进习文学字的地方了。
这方世界的学府与陈进以前生活的那方世界的学校非常相似,孩童在到达一定的年龄后,就可以将之送来此处学习。
当然,这里面也有许多不同之处。
比如在学府之中,一共分为了五等。
孩童成长到六岁之后,都可以花些钱送到这里来学习。
初入学的孩童,会上一年的五等课,然后第二年便开始学习四等课,依次往上,直到上完一等课后,便算作毕业了。
当然,六岁是个底线,太过年幼学府是不会收留的,一般男孩会偏早一些送来,六七岁这样子,因为他们将来可能要考取功名。
不过也有例外,就如同陈进这般,十一岁才开始上五等课的孩子也是有的。
在学府上完五年课后,如果还想继续深造,以便日后长大博取个功名之类的,那就需要单独花钱请私教夫子了。
总之,像这种五年制的学府,在这方世界基本上是绝大部分孩童都会来的地方。
……
太阳当空照,小鸟喳喳叫。
斜背着书袋的陈进一双小手背在身后,脚步悠闲的迈进了学府的院门。
“梅学士早!”
走进院门,陈进对着一名中年文士开口打了声招呼,这文士是这间学府的创办人。
“小陈师傅早。”
梅学士看见陈进,语气很是客气的开口回应了一声,缘何会如此,是因为在两年前,新起这座学府之时,发生了一些并不是那么顺利的事。
两年前,梅学士起了创办一间学府的心思,于是在城中寻了许多地方后,最终选到了现在这个地方作为学址。
因为这里环境比较好,又处在林场中间,且就在城边上,也不那么嘈杂,重要的是,这样的一块地还便宜。
可是当学府开始建造后,却是接连发生了几起怪事。
在打地基的时候,先是从地下挖出了几具破棺白骨,至此,梅学士才知晓,这里曾几何时竟是座乱坟地。
饶是如此,可地已经买下了,梅学士只得硬着头皮继续盖下去。
接下来,在这里搭盖学府的工人们又开始出事情了。
他们要么在搬砖时折断手,要么搭房梁时摔断腿,要么被瓦片砸破头,反正就是接二连三的出事,着实是把梅学士吓到了。
当时,他本来都已经想放弃搭建这座学府了,可是自己所有的积蓄全部都搭在这里头了,若是此时放弃,那就什么也没有了。
念及此处,急得成宿成宿睡不着觉的梅学士在朋友的荐意下,找到了汪老道。
最终,在汪老道来此看过一趟后,搭建学府的工人们便在也没出过事了,这间学府得以能顺利完工后,一直到眼下建成两年,也未在有异事发生了,说起来得亏了汪老道。
因此,梅学士对于汪老道一直是心存感激,而陈进又是汪老道的弟子,自然他看见陈进后,也是客气非常。
初时对梅学士唤自己的尊称,陈进还会感觉到有些怪怪的,可是日子长了,也就习惯了。
打完招呼后,他便向着院子内五等班的课房走去了。
回到课班,坐在自己的坐位上,他又将目光望向了正坐在讲台上看书的周夫子身上。
这一向看起来坦坦荡荡的老夫子,竟喜欢在人后告阴状,虽然早间陈进因为这夫子的告状被自己师父斥责了一番,不过,他却是并没有怪罪这夫子。
只不过,眼下他在盯着这老夫子看时,夫子在他眼中的形象发生了改变。
片刻过后,坐在讲台上看书的周夫子扫了一眼台下已经坐满的座位,旋即将手中的书往讲台上一放,起身说了句:“娃娃们,开讲了,今天我们来学‘打老虎’,你们跟着本夫子念。”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打不到,遇到小松鼠,松鼠有几只,我来数一数,数来又数去,一二三四五。”
伴随着周夫子的吟念,讲台下的一众学童们跟着他一句一句,很是认真的念了起来。
唯独陈进,一脸生无可恋的望着手中的课本,无精打采的鬼吼鬼叫着,好在堂内其它学生的声音够大,将他的鬼吼完全隐末在其中。
就这样,一堂课上了也不知多久,讲班敞开的窗户外,一阵微风刮了进来,轻抚在陈进的脸颊上。
被微风这一吹,他整个人立马便生出了一丝困意,昏昏欲睡了,由于每天天还未亮就要起床扎马步,因此,每天课上到这个时候,他都会升起一丝浓浓的困意来。
伸手捂着嘴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他将头一偏,用手一撑,假意看书,实则闭上了双眼。
由于陈进的个头在五等班里是最高的,因此,他坐在课班的最末尾,又加之周夫子年纪老迈,眼神不太好使。
因此,若非这老夫子走下讲台,到课班尾部来,是不可能看清他此时动作的。
就在陈进偏着头打算小憩一会时,一粒小碎石子突然从敞开的窗子外飞了进来,直接打在他的头上。
被小碎石这一击,头上立马就起了个包,旋即一股疼痛感夹杂着无名怒火陡然升起,让他瞬间睡意全无。
不过,当他将目光扫向窗外之时,心中的怒火却是立马消退下去了,整个人也瞬间蔫下来了。
因为,此时此刻,汪老道正一脸怒气的站在窗外望着他。
“陈进,本夫子刚才教的‘打老虎’,你能背下来了吗?”
就在师徒对视之际,讲台上的周夫子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这方世界与陈进之前生活的那方世界的文字虽是不通,但文理这些东西却是很相似。
而且眼下周夫子教的这些东西,在他看来,实在是太过低能,基本上听过一遍就能背下来了。
“可以,夫子您且听好喽。”
从坐位上站起身,陈进将书本一合,放到了自己后背,而后一字不差的吟念起了夫子刚才教的那首‘打老虎’。
“好你坐下吧。”周夫子在听完陈进的吟念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坐下后的陈进立马又将目光望向了窗外,此时,在看自己师父时,他发现对方脸上的怒意已经消退的差不多了。
到此,他才长长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