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顾低头吃着手上的肉食和胡饼,陈策并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嘴角悠悠一笑,刘氓并没有在意,此时恐怕陈策也已经缓过劲来,刚才他被名声束缚住了。
这也是刘氓的策略,自始至终都将豪杰的名望灌输给陈策,使得处于首领地位的他,自然而然的将角色带入了进去。
然而这区区名望,又如何比得上实际的财物来的真切。话说回来了,他陈策本身也就是逢龙山上的一寨悍匪。也不是很在意名望这种东西。
可事已至此,他若再反悔索要财物的话,就真的有失名望了。
此刻见他这般反应,刘氓也不恼,毕竟能作为一寨首领又有几个是没有心思的主。
“陈首领,既然事情双方已经坐下来谈论了,就没必要再互相置气了。庐江府地域深长,只要你我合作恰当,其中的利润还是十分丰厚的。”
自顾咀嚼着嘴里的东西,半晌,陈策才仰头灌了一碗酒,“有什么事你先说来,我听着,能合作就做,不能做,我回我的逢龙山,你住你的刘家村,互不相干!”
陈策显然是见识到了刘氓的无赖劲头,不愿意今后再与他多纠缠了。
“陈首领,你看这话说的。”连忙抱起酒罐替陈策满上一碗,刘氓继续笑颜道:“你我都在庐江府,往后又怎么能少得了麻烦呢。这么和你说吧,合作肯定是互赢的。”
顿了顿,瞧着陈策没有吭声,刘氓又继续道:“事情是这样,春耕时我聚集了周边村落的耕牛与农具,借此机会稍微赚了些钱财。但是呢,以我的看法,潜藏在村落间的财富绝不止于此的。”
见陈策吃东西的动作微微放缓,刘氓心下也有了数,当下连声解释起来,“终究这在村落间互相租借是不稳妥的,若是我们私下里置办一批耕具,再蓄养些耕牛,那等到农耕时不就都是纯收入了么?”
“官府不是不让私自蓄养耕牛么?”
“所以才要仰仗陈首领你了。”再次给陈策满上一碗,刘氓轻声道:“况且如今庐江府混乱,不堪,又有谁会在意这些事情。”
单手撑着桌子,刘氓默默向陈策身边靠了靠,努力压低声音道:“到时候蓄养的耕牛一来可以给贵寨带来收入,二来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充当食物,有备无患。”
眸光瞬间一亮,陈策扭头认真瞧了眼刘氓,又沉吟不语。
“如何?此事陈首领以为是否可行?”顿了顿,刘氓又补充道:“若是合作融洽,往后还少不得有更多麻烦陈首领的地方。”
面容憨笑,此时的刘氓在陈策看来,俨然就是一个精通贸易的商贾。默默端起酒碗,陈策自顾思量了许久,才缓缓放下酒碗。
“试试倒是无妨,但是这前期的钱帛需要你来承担!”
“没问题!”瞬间眼眸一亮,刘氓当下端起案上的酒碗,兀自与陈策碰了一下,继而有滔滔不绝道:“初期陈首领要负责的便是派人值守护卫...”
当下,刘氓兴致勃勃的述说着。
而在不远处的高坡上,一少女正双臂环抱,眯着眼眸默默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多时,便有一少年匆匆来到她身边,疑惑道:“兰芝寻我何事?”
当下,刘兰芝不出声,刘源顺着她的目光瞧了过去。微不可查的撇也眼她,刘源恍然道:“哦,我刚才靠近听了会,好像是商议什么耕牛的事情。”
迎上刘兰芝疑惑的眼神,刘源也耸了耸肩,无奈道:“先前与郑毅的搏杀你也瞧见了,他是凭自己的本事获得这次谈判的机会的。”顿了顿,刘源也若有所思道:“或许这就是他善后的方式吧。”
“你也别这样看着我,他事先没有告诉我,我是猜测的。不然,你不会想当然的以为那贼首陈策真的会善罢甘休吧?”
斜了他一眼,刘兰芝没有反驳,良久,冷哼了一声,口中轻声嘟囔了句,“狡诈恶徒。”后便转身自顾离去了。
嘴角擎着笑意,瞥了眼回身的刘兰芝,刘源也没有多言。只是目光又再次投向了刘氓,对于财物敏感的他,方才一听到耕牛的刹那,便想到了刘氓或许是想与陈策形成利益互通。
虽然与匪盗互通财帛风险度颇高,但在眼下这样混乱的世道,手握人马其实才是保障利益的前提条件。所以他并没有打算去阻止刘氓。
或许也感应到有人在偷窥自己,正与陈策详细述说的刘氓,抬头环视一周后,自然也瞧见了刘源。向陈策告了声罪,刘氓缓步来到他的身旁。
兀自朝着刘源身后张望了一眼,方才还意气风发的刘氓,忽然小心谨慎的低声问了句,“兰芝在吗?”
嘴角噗嗤笑出了声,刘源对他二人的关系也颇起了兴趣,当下,双臂环抱昂了昂头,傲然道:“眼下不再,怎么,你寻她作甚?”
“你瞧你这话说的,我寻她作甚,主要是找你嘛。”当下,刘氓腰板瞬间挺直,豪放洒脱的上前揽住刘源的肩膀,道:“我这有个稳赚不赔的买卖,怎么样感不感兴趣?”
“哦?”双臂依旧抱着,刘源面色如常,挑了挑眉道:“说来听听。”
这边刘氓开始口若悬河的与刘源说起来,那边院墙门扉后面刚停下脚步的刘兰芝,就鼓着小嘴气呼呼的往后宅去了。
刘氓当下极尽自己游说之能,努力劝说着刘源的时候。与刘邕成功交涉结束的周旌也在他的陪同下,缓缓的出了屋宅。
目光默默的瞧了眼远处的刘氓,此刻刘邕眼眸中意味深长。随后瞧了此时,早已经和吕蒙打成一片的刘恪,兀自轻吸一口气,伸手邀请起周旌前去赴宴。
听着刘恪、陈实二人述说着刘氓之前的种种事迹,吕蒙听到兴奋处也是大呼痛快。同时又不无炫耀的将自己从军出战的诸多见闻说与二人听,只听的他们羡慕连连。
而就在刘氓揽着刘源肩膀说的正起劲,快要商谈到钱帛投入的主要细节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清脆冷冽的声音,却让他浑身轻颤。
“麻烦让一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