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昊推着老吴,带领着妈妈走出车站。路边一位出租车司机很麻利的将车开到路边,然后将后备箱打开再下车打开车门。司机做完一系列的动作时,吴昊和父母也才到路边不到一分钟,三个人自然也都看到了出租司机贴心的举动。
吴昊:“谢谢司机师傅!”司机憨厚的一笑,用浓重的川渝口音道:“没啥,我这是应该做的!”吴昊:“您辛苦了!”司机:“不不不,我这哪儿算什么辛苦啊?你们在震区那才叫辛苦!”司机擦了擦汗继续道:“快让老人上车吧!儿这么热,要热坏了!”司机先接过吴妈妈手里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然后回身扶住车门道:“快上车吧!”吴昊将老吴抱上了车也也将母亲扶进车里,近三的火车让二十多年没出过远门的吴妈妈脚下有些虚浮。吴昊准备将轮椅也放进后备箱,也上了车。
出租车稳稳的走在路上,司机总抽空看看吴昊,然后立马转过头。等红灯的时候,司机干脆转过头盯着吴昊看了大概十几秒。终于,吴昊和父母都发现了司机的异常。终于过了红绿灯,路上的车辆也不是特别多的时候,吴昊忍不住了。他问司机:“师傅,您有事吗?”出租车司机恍然,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尴尬的他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看到这身军装特别亲牵”听到这话,再联想到司机的口音,吴昊心里似有所悟。
这时司机未再看向吴昊,只是专心看着前方,但他却开始讲起了一个故事。三年前,地震发生的时候,他正在吃饭。因为他是个出租司机,为了多挣钱,得忙过高峰的一阵客流才能吃饭。他回家刚端上碗没吃几口,一阵剧烈的摇晃袭来。紧接着就十几秒的时间,房顶就塌下来了,他自己也被预制梁砸中昏了过去。中间他第一次醒来,想着妻子和孩子还在厨房那边。他下意识的就想爬起来去看,却发现自己根本就爬不动。黑暗中他挣扎着摸向背后,发现原来是一根预制梁紧紧的压住了自己。摸索中他发现自己的后背湿湿黏黏的,他把手伸到鼻子下面一闻再一舔,那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受伤了。此时的他心里想的仍然是老婆孩子,可是无论他怎么挣扎也爬不动。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的意识也渐渐地模糊再次昏迷了过去。
第二次醒来他是被冰水冻醒的。再次醒来的他感受着身体周围的湿润,他知道外面下雨了。这次他没有再胡乱挣扎消耗体力,而是回想着房子倒下之前他正好是面向厨房的。他试着叫了妻子和孩子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饿了,这时的他已经不可能得到任何食物。忽然间,他回想起自己在房子倒下来之前,手里是有粥碗和半拉馒头的。想了想,他开始用仅能活动的右手向着黑暗中的缝隙摸索。然而影响中的馒头没摸到,却被他摸到了半个碗茬子,心里的希望再次破灭的他意识开始模糊起来。那个时候的他有种感觉:自己要是昏迷过去就再也不可能醒过来,而他还不知道妻子和孩子的情况。于是他一狠心,用摸到的碗茬子就往自己的身上割。就这样他每次觉得意识一模糊就立刻割自己一下,这样他就会马上清醒一点。他握着那个碗茬子不知道割了自己几次,当他力气耗尽几乎绝望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个人大喊的声音:“快!快来!这里有人!”这个声音,让自己又走了一点点坚持的希望,于是他就一直等着眼睛。没多久外面的东西搬开,见到亮光透进来的一刻他知道自己得救了。
解放军战士将他挖出了废墟,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着面前的战士,用右手指向废墟里。这时战士马上喊道:“快!废墟里还有人!”听到战士这句话,他这才放心的昏了过去。
听到这里,吴昊有有句话一直想问出口。他回头看了看父母,却见父母也是一种肃穆的表情在看着他。吴昊再看看司机,然后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口问道:“那您的妻子和女儿,最后救出来了吗?”正在讲述的司机忽然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他将车停在路边,然后回头定定的看着吴昊,似乎想从他脸上得到什么答案一样。
过了几分钟,司机还是那么定定的看着吴昊。终于,吴昊再看看父母,然后问司机:“师傅,您……您怎么了?”司机突然激动的流下眼泪,看到司机这样,吴昊有些手忙脚乱。这时候吴妈妈从后座递来了纸巾,吴昊将纸巾给司机然后安慰道:“别激动,别激动!您慢慢!我不着急的,我听着呢。”司机擦了把眼泪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孩子是女儿呢?”吴昊这时才惊觉,司机师傅并没有过他的孩子是男是女。他整理了一下思绪道:“我们去震区参加搜救,在搜救行动进行到一个老家属院的废墟时挖出过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在我面前用尽最后的力气指了指废墟然后昏了过去。那之后我们在离男人几米远的地方,挖出了那对母女。出来的时候,母亲把孩子护在身下。我记得特别清楚,那个母亲赡很重,孩子没什么太大的伤。我们将伤员交给医疗队之后就继续搜索废墟,后来关于那对母女的情况,我就再也没了解到。因为还有其他区域要搜索,在确认了那个废墟没有幸存者后,我们继续开始搜索其他区域……”
吴昊的话还没完,司机激动的握住了吴昊的手道:“是你,真的是你!”吴昊心中虽然已经明白,可还是觉得这样的巧遇太匪夷所思。而司机师傅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于是道:“是我,是我呀!我就是那个那个男人,那个在你面前指向废墟的人。”看着吴昊还是一脸懵的样子,司机继续道:“后来我去打听过,他们负责我们那这次搜救任务的就是军校的学员。但我那会儿意识模糊,实在没记住你的脸。伤好后我就从老家到了这里开出租,这几年我每见到一个军人都会特意看看!好啊,好啊,终于让我找到了……”一句话刚完,司机师傅就又流下了眼泪。
看着泪流满面的司机,吴昊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那……,您的妻子和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司机抹了一把眼泪道:“她妈妈在送往医疗点的路上就没了,我女儿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