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言这几日都尽心尽责的与苗疆医官互相讨论医术,苗主但凡有空,都会旁听,汉人的针灸之术,热疗之术,望闻问切,艾草香薰,拔火罐,五禽戏这些都是极为珍贵的医术珍典。
关于医术的探讨整整四日未停,苗疆不仅让医官学习,也让普通的医者前来旁听,云舒言对于医学方面更多的是实践,有些治疗方法是前人不曾留于纸上的,云舒言的“先生”之称,成为了苗疆之人对云舒言最为尊重的称呼。
杨宇瀚也连坐四日,虽然他不懂医术,但是这四日也学得了不少东西,有些东西不是一朝而成,而是日积月累,但是过于刻意的知识却可以短时间里记住部分。
苗疆的医术牵扯到巫蛊之术,也就免不了一场争斗,这也让云舒言稍微了解了那么一点巫蛊作用,不过云舒言始终只是浅笑聆听,不劝和,亦不提意见,现在若是他稍微处理不当,就会陷入一种僵局。
两派争斗了整整两日,杨宇瀚听得情绪激扬,主要是两派都有些话过于夸大,还有,这根本不像是探讨医术,反而是成为了巫蛊之争的文明战地,云舒言坐在这里,杨宇瀚都替云舒言尴尬,但是云舒言却好像是认真学习的学生,让杨宇瀚是也不是,不是也是。
“呵呵呵,什么叫‘是也不是,不是也是!’杨兄,你这话倒是有些到来倒去的”云舒言饮了一口茶,心里自有打算。
“先生,只怕这巫蛊之争没那么容易平息。”杨宇瀚坐在云舒言身旁,侧头低语。
“我倒是从他们的言辞中听出一些秘辛来!”云舒言笑道。
“嗯?先生听出什么了?”杨宇瀚觉得自己没有遗漏掉什么啊,他怎么没听出什么秘辛。
“我们都认为苗疆是蚩尤的后代,巫派也认为如此,但是蛊派却认为苗疆是女娲后代,因为女娲是半蛇半人之身,相应万物,蛊正是源于此。而且他们……都很反感昆仑!这是为何?”云舒言眼里有些意味不明。
“这……,先生,如果说女娲是苗疆的先祖,倒也不是说不通,当初女娲补天,耗了不少神力,她休养生息的时候,就是在苗疆,之后阴虎符才出现在天魔战场,女娲与苗疆之间,只怕也有些联系。”杨宇瀚皱眉道。
“阴虎符是蚩尤之物,蚩尤是苗疆先祖,逐鹿战后,蚩尤受重伤,恐怕知自己命不久矣,所以让后人带阴虎符离开九黎城,到了苗疆,女娲来苗疆的意图,应该是为了取阴虎符去决战魔族,而不是单纯的休养生息,不然女娲最后也不会陨落。”云舒言却不以为然。
“那……这么说,先生是笃定另一半阴虎符就在苗疆了?”杨宇瀚挑眉。
“不一定,当初大战后,二符下落不明,但是能封住二符力量的人若不是神,就只能是熟悉二符的人,用特定的方法封印了二符,阴虎符是蚩尤的东西,熟悉阴虎符的应该就是蚩尤后人了,昆仑生死不明,昊天大帝也没有消息!”云舒言嘀咕。
“啊!先生,这个世界上真有神?”杨宇瀚懵了。
“没有神,那你为什么相信有天魔大战呢?”云舒言一直都很好奇,杨宇瀚明明一直都在调查神族旧事,却还在怀疑神是否存在!
“这不是传说吗,天魔大战可能是修仙门派和魔族之战呗,原来还真有神仙呐!”杨宇瀚震惊了!
云舒言摇头失笑,“世上确有仙神,不过,仙界从不参与人界,但是又要掌管人间各种各样的事,这种关系……很难描述。”
“是在下愚钝了!”杨宇瀚有些羞愧。
“那既然昆仑生死不明,阳虎符又在谁手中呢,阳虎符是昆仑和伏羲所制,伏羲陨落,也只有昆仑才能封印阳虎符了。”
云舒言摇头,“不知,或许昆仑仍在,而阳虎符也不一定在昆仑手里,只怕和阴虎符一样流入凡间,背后有什么样的原因,你我皆不知。”
“这昆仑干了什么,会让巫蛊两派都厌恶呢?”杨宇瀚来了心趣。
云舒言摇头,继续认真聊天双方争斗,原本想置身事外的云舒言,也被大祭司强行拉进了两派之争,面对大祭司的认真求知,求知若渴的眼睛,云舒言竟不能生出怨气来,云舒言当了这冤大头,不管偏于那派,都会受到另一派的打压,杨宇瀚对于突然抛到自己面前的问题,一脸茫然。
“不知先生认为巫蛊二术,在医术上如何?”
齐刷刷的眼睛全部落到了云舒言身上,云舒言起身,作揖,众人回礼。
云舒言不急不缓的道:“医者,一是治病,二是续命,三为济世。巫蛊二术,苗疆奇方,皆是如此!天下医学,皆是此道,莫不如是!”
这个回答,怎么说呢?模棱两可,但是又挑不出毛病,要是再追问,反而有些紧紧相逼之意,大祭司只好回礼坐下。
蛊派见样,却不知进退,追问道:“先生此言,未免过于大气,医学有所谓良,亦有所谓优,总会有个高下,不知巫蛊二术,熟优熟良?”
云舒言笑语:“一定得分个优良?”
蛊派,巫派:“请先生言示!”
云舒言打量了一下四周,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褪下自己的外袍,又让杨宇瀚取了外面旁观的贫民的外衣,放在众人面前。
众人不解,云舒言却笑道:“诸位,我的外袍是蓝幽国织锦庄园的云秀丝绸所制,而这位百姓的却是普通的麻衣,敢问熟优熟良?”
“自是先生的云秀丝绸所制的外袍优,这贫民的麻衣外衣……良。”回话之人实在不好用良形容麻衣,这两者对比根本相差巨大。
“正是,但是若以这云秀丝绸外袍赠这位麻衣外衣的百姓,而在下着这麻衣,问位分,在下与这位百姓,熟优熟良?”
“自是先生位优,贫民位良!”这次倒是异口同声了,不过都是云里雾里的,杨宇瀚却在一旁称赞云舒言真是大智。
“那位分与这外衣可有关?”云舒言再问。
众人摇头,“无关!”
“与何有关?”云舒言再问。
众人好像都知道答案,但是就在呼之欲出之时,迷茫了。唯有局外人听得分明,大祭司和蛊派的老妪都目光灼灼的看着云舒言,但是又有不甘。苗主却是大笑。
“先生果然博学!”
其他人不明所以,只能跟着苗主大赞:“先生博学!”。
云舒言将衣服送还百姓,行礼,那位百姓手足无措。
云舒言在从门口走回论台的路上,道:“一人位分高低,与穿着无关,与职位无关,论及身份,我与那位百姓并无一二,只是平头百姓,若是论及外物,他着珍贵服饰,我着布衣,诸位依旧尊我敬我,是为何?巫蛊二术,同为医学之一,且是苗疆奇术,与云某医术相比,又可有优良之比较?”
“……”众人无言。
见众人再度哑口,云舒言轻笑,回到位置坐下,“对于医术而言,无分优良之说,只分医师优良,能救人者,自是优,不能救人者,自是劣。云某愚钝,不识权谋之事,所言所论,发自本业之心,请各位海涵,多日医讨,便就此结束吧!”
云舒言说罢,对众人行礼,而后和杨宇瀚一同离去,所有人都大惊,不曾想,云舒言为人温和,却因此事而动怒。
苗主眼珠子转了转,大祭司盯着云舒言背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蛊派的人向苗主请退离去,一场好好的医讨,就此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