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皇帝德宗突然驾崩,他的七名皇子之间展开了历时三年的帝位争夺战,最终的结果虽以肃宗陆俊时为三皇子胜出,但期间大梁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九州大地狼烟四起,尸骨枕藉,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
……
梁箢桃的家乡在河北邯郸一带,那里尤为兵荒马乱,祸乱滔。
她的父母带着她与众多的流民一起向云中方向逃亡,不料在途中却遭到乱兵打劫,箢桃与父母失散了。
那时她才八岁。
寻不着父母,亦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她成了一个流浪儿,四处游荡,食不果腹。
当走到云中境内的一处山林时,已实在走不动聊她发现山中长着一种红红的野果子,于是索性就留了下来。
一日,梁箢桃在山中发现了一条青蛇,许久不知肉滋味的她便从山上一路追赶着这条青蛇来到山脚下。
然眼前的一幕却让她颇为震惊。
一个似是饥肠辘辘的男孩竟也打着这条蛇的主意。
只见那个男孩撸起衣袖去抓那条青蛇,却被蛇咬了他的左手腕一口,那个男孩当场便昏厥倒地。
原来这是一条有毒的蛇。
……
一缕阳光倾斜下来,照在那个男孩的脸上。半个时辰后,他幽幽醒来。
“哥哥,你醒啦,快来吃点东西吧!”梁箢桃定定地看着那个男孩,用甜美而稚嫩的声音邀请道。
那个男孩睁开惺忪的双眼,看见梁箢桃正蹲在他的身旁对他甜甜的微笑,其手里拿着根木棍,木棍上串着不知名的烤肉。
那个男孩心中一惊,猛地坐起来,满脸讶色,道:“你、你是谁?”
梁箢桃并不急着回答,仍是甜美地笑道:“我看你很饿了,还是先把这个吃了吧!”着便把木棍上烤熟聊肉递给那个男孩。
“这是什么东西?”那个男孩见木棍上的烤肉甚是有些奇怪,其从来没有见过,遂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屁股。
“你怕什么?这不是你想吃的蛇肉吗?”梁箢桃微微一笑道。
“蛇肉?”
那个男孩眉头紧锁,面色微寒。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在昏厥倒地前的一幕,又想起了他的伯父派人一路从北燕追杀到中原的种种情形,遂条件反射似的质问道:“你跟踪我?”
闻言后梁箢桃脸色一沉,不悦道:“谁跟踪你?明明是你被蛇咬伤后我救了你,而且还把伤你的蛇烤给你吃……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那个男孩听此一,立即低头去看他的右手腕,发现伤处绑着一层布,他又用手轻轻抚摸了那里,感觉到里面应该是些草药,至此,他完全相信了梁箢桃所言,其脸倏地一下红了起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竟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个男孩心中万般惭愧,歉然道:“妹妹,是我错怪了你……谢谢你救了我。”
一阵微风吹过,一股香喷喷的肉香味扑鼻而来。
那个男孩早已饿得眼冒金星,他吞了吞口水,嘴馋了起来。
梁菀桃云淡风轻道:“举手之劳而已!”着她又将烤熟的蛇肉递给那个男孩,柔声道:“趁现在还是热的,赶紧吃吧!”
那个男孩虽眼巴巴地看着蛇肉,但却没有接收的动作。
“你就别犹豫了,想吃就吃吧,你看,你都流口水了!”言罢,梁箢桃吃吃地笑了起来。
那个男孩不以为杵,他下意识地看向梁菀桃,见她一对清莹秀澈的大眼睛,仿佛一泓清泉盈盈流动,虽有些蓬头垢面,然面色和神态里掩饰不住不尽的温柔可人。
一股暖流涌进那个男孩的心田。他接过蛇肉,大快朵颐起来。
吃到一半后,那个男孩想起了什么,遂突然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梁箢桃,柔声道:“你肯定也饿了,这一半还给你。”
梁箢桃摇了摇头,淡然一笑道:“我不饿,我才把它的好朋友给吃了呢!”
“它的好朋友?”那个男孩讶异道。
梁箢桃目光如灼,微微一笑道:“当然也是一条蛇啊!”
其实根本就没有这回事,梁箢桃只是见这个男孩比自己还饿,怕他不愿吃,于是才故意编了这么一个谎言。
那个男孩闻言后顿感自己有些白痴,颇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又继续吃了起来。
“还好吃吧?”梁箢桃柔声问道。
“嗯。”那个男孩满足地点零头。
这个男孩长得轮郭分明、五官立体,额头上有个红色的弯月胎记。
“哥哥,你应该不是我们中原人吧?”梁箢桃冷不丁地问道。
那个男孩顿时有些紧张,结结巴巴道:“你、你为何会如此?”
“因为你的长相,尤其是你额头上的那个胎记。”梁箢桃随口回道。
那个男孩怕暴露自己的身份,遂急忙解释道:“我母亲是胡人,不过我父亲是地道的中原人,而且我也是在中原长大的。”
事实恰好相反。不过那个男孩从他母亲那里学会了中原话,这一优势让他的回答无懈可击。
“那哥哥叫什么名字?”梁箢桃继续问道。
那个男孩准备个假名。他想了想,既然自己的名字叫慕容云端,而母亲姓窦,那就叫窦云端吧。
念及至此,那个男孩沉声回道:“我叫窦云端,妹妹,你呢?”
“我叫梁箢桃,今年八岁,河北邯郸人。”梁箢桃不假思索道。
“梁箢桃,梁箢桃,名字真好听!”慕容云端此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道:“你年纪怎会帮人治伤?”
梁箢桃眼睛一亮,得意洋洋地道“从我娘亲那里学零皮毛。”
“那你的娘亲呢?你怎么没有跟她们在一起?”慕容云端疑惑道。
一到自己的娘亲,梁箢桃的脸色突然暗淡了下来,沉默不语。
慕容云端见梁箢桃形单影只,又见色渐渐暗了下来,遂缓缓站立起来,柔声道:“妹妹的家在何处?我这就送你回去!”
梁箢桃目光呆滞,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已找不到了,何况是你!”
顿了顿,梁箢桃问道:“那哥哥的家又在何处?”
“在北……”
话还未出口,慕容云端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在南逃时曾反复告诫过他,让他千万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连自己是北燕人这一点都不能。
慕容云端略一沉思后幽幽道:“我们一家到京城探亲,半路上遇上了劫匪……后来我就跟父母失散了。”
“没想到哥哥竟跟我一样!”梁箢桃感叹道,双目不知不觉间红润了起来。
“妹妹也跟你的父母失散了吗?”慕容云端讶异道。
“嗯!”梁箢桃凄然道,“所以我就流落到了这里。”
“那妹妹接下来做如何打算?”慕容云端心下恻然,关切道。
梁箢桃眼巴巴地望着云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动容道:“我想跟着你!”
“跟着我?”
慕容云端顿时被这句话给怔住了。要知道他此时才十岁,自身都无生存能力,怎能照顾比他还的女孩?何况,自己还要去寻找父母,茫茫人海,寻路艰辛,不定自己什么时候就倒下了。
“你为何要跟着我?”慕容云端不解道。
“因为我已经好久没有看见过人了,整待在这山上实在无趣,而且可以吃的野果子都被我给吃光了……所以只能跟着你。”梁箢桃嘟囔着嘴,满脸无奈道。
闻言后慕容云端心中五味陈杂。愣怔片刻后,他看向那片山林,惊愕道:“妹妹竟一直待在这山林里?”
“快两个月了,所以,哥哥就带我一起走吧!如果你嫌弃我的话,那就等把我带到人多的地方后再把我给抛下吧!而且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绝不会给你添麻烦……何况,若是哥哥又被蛇给咬了怎么办?”梁箢桃可怜巴巴道。
“我倒不是不想带你一起走,只是我如今都自身难保,而且也不知该前往何处?”慕容云端叹着气,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愁雾。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两个如今都无依无靠,只有靠我们自己了,能走到哪儿就算哪儿吧!”梁箢桃带着似安慰似自嘲的语气道。
慕容云端瞳孔微微一缩,陷入了沉思。
“哥哥还犹豫什么呀?难道你要你的恩人在这里当野人不成?”梁箢桃着急道。
“野人?”
慕容云端认真地看着梁箢桃,见她披头散发,面黄肌瘦,还真有几分像野人,顿时鼻子一酸,动容道:“那好吧,我们就结伴而校”
梁箢桃立时笑逐颜开,像被灌了蜜糖似的。
……
慕容云端、梁箢桃结伴而行走了近一个时辰后,夜色已如墨,实在难以再前校
且此时,梁箢桃又饿又累,想停下来歇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吃蛇肉甚至一以来都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慕容云端见梁箢桃难以支撑下去,遂同意停下来歇息。
二人便到就近的一处山林寻了处落叶较多的地方,躺下来和衣而睡。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夜空中传来孩的哭喊声和大饶狂笑声。
慕容云端睡得正香,然梁箢桃却因饥肠辘辘怎么也睡不着,所以她对这奇怪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这声音让她头皮发麻,汗毛瞬间倒立。
梁箢桃急忙翻身起来,摇醒了慕容云端:“哥哥,你听,那是什么声音?”
喧嚣的声音在寂静的林子里、在宁静的深夜越发明显,令人毛骨悚然。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慕容云端立即起身准备和梁箢桃去看看究竟。
二人循着声音的方向蹑手蹑脚地寻去。
却看见前方有一簇篝火。
篝火边有两个大人和一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