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箢桃和月凝策马来到了梓州城外三十里的司寇府邸。
进府后,看见一个婢女正扶着司寇流苏在院子里赏梅。
流苏见木樨她们前来,先是惊讶后是惊喜:“妹妹们怎么想起过来看姐姐了。”
木樨看见流苏似乎生了病,遂关切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流苏颇不好意思道:“我看你们打马球打得热闹便去学,不曾想却从马上摔了下来,所以这段时间才没有去书院看望你们。”
木樨歉然道:“姐姐怎么也不知会一声?我们也好来看你,而且今日也没有带什么东西。”
“我还要什么东西?你们能来,姐姐就已经很高兴了。而且你们看我不是已经痊愈了吗?”流苏着便在木樨她们面前转了一个圈。
流苏停下来后拉着木樨的手,笑意盈盈道:“快给姐姐,最近书院有什么趣事?”
木樨脸色极不自然,她瞅了一眼月凝和箢桃,见她们亦如此,遂急忙转移话题道:“伯父伯母怎么没在府里?”
“我二叔今日大寿,他们过去祝寿去了,明日才会回来。”流苏解释道。
“那司寇……那流云哥哥呢?他也去了吗?”木樨故意问道。
流苏回道:“他其实应该去的,只是他有要事。这段时间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十半个月也难得见到人,今日好不容易回来,待了不到半柱香时间就出去了。”她顿了顿又道,“你们今日来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木樨忙摇头道:“没事,真的没事,我们只是路过刘营,顺便过来看看你。不过,还好我们来了,不然我们都不知道流苏姐姐竟受了伤。”
闻言后,流苏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忧伤,眼中含着一丝氤氲。
“流苏姐姐,你怎么啦?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木樨瞧见了流苏神色的变化,关切道。
流苏看了木樨一眼,眼中透出复杂难明的神色,良久后叹气道:“其实你们最应该来看的是你们的雨初姐姐。我知道你们之前与她有些过节,可她毕竟是你们的堂姐,尤其是她如今已经这样……”
木樨颇为惊愕道:“雨初姐姐怎么了?”
流苏瞥了木樨一眼,眼中暗含一丝责备,然后环顾左右而低语道:“我不是叫人给你送信了吗?信中已经得很清楚。”
“可我并没有收到过姐姐的信啊?”木樨着将目光转向箢桃和月凝。
“我们也没有收到过。”月凝和箢桃几乎同时发声。
“怎么会这样?我可是前前后后给你们送了三封信。”流苏满脸疑惑,喃喃道。
“但我们确实未曾收到。”木樨回道。
“流苏姐姐,那个贱人究竟怎么了?我猜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倒想看看她如今的下场。”月凝幸灾乐祸道。
流苏将目光转向她的婢女,那个婢女会意,知趣地离开了。
流苏见旁无杂人后,缓缓道来:“上个月她随流云哥哥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据流云哥哥是因为她的坐骑突然发狂将她摔到路边的巨石上导致头部受伤,所以才会如此。流云哥哥找了很多名医前来诊治,却不想病情反而愈发严重。听她上次出去后见到孩就要啃别饶手,流云哥哥迫于无奈便将她暂时囚禁了起来。”
木樨惊得半不出话来,半晌后才问道:“她如今被关在何处?”
流苏悲戚戚道:“此乃家门不幸,我父母又好面子,所以便对外谎称她得了恶疾,实则被关在一间地下室里。此事,只有我们家里的几个人知道,我父母和流云哥哥反复告诫我不要对外言语,但我想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我才叫人偷偷给你们送信,盼望你们一家能来看看她,希望能发生奇迹,让她尽快好起来。”
“真是老有眼、罪有应得!”月凝再次幸灾乐祸道。
“她以前是有些飞扬跋扈,不过现在倒委实有些可伶。”箢桃感慨道。
“那我们现在可以去看看她吗?”木樨请求道。
流苏犹豫片刻后回道:“但千万不要进去。”
“嗯。”木樨点零头。
流苏叫自己的婢女给她准备了一些银两并命其在外望风,然后带着木樨她们前去探望北瑶雨初。
来到关着雨初的地下室外,负责看守的几名护卫见流苏带着陌生人前来意欲进去探望,顿时有些为难。
流苏意欲给负责看守的人拿些银两,那几名护卫皆拒辞不收。
“怎么,你们还嫌你们的姐给得不够吗?”月凝一脸怒气地质问道。
其中一人歉然道:“不是银两的问题,只是少爷再三叮嘱过,没有他的允许不准外人进来探望。”
“难道你们姐还是外人不成?”月凝着便拔出利剑威胁道,“难道你们的眼里就只有少爷而没有姐吗?信不信,我替你们姐挖了你们的眼珠子。”
那几名护卫忙跪地俯首。
刚才话的那人求饶道:“还请姐体谅,否则少爷会要了我们命的。”
“人肉,我要吃人肉,快给我拿人肉来……”
却在此时,密室内传来尖厉而恐怖的声音。
不用猜,木樨知道这肯定是雨初的声音。她循声看去,见密室中间有一个用铁条弄成的通风窗户,遂提了一个折中方案:“那我们就在窗户边悄悄看看就走,绝不为难几位大哥。”
“如此甚好,否则我会在老爷那里告你们的状。”许是受月凝激将,流苏鼓起勇气,出了她平生第一次威胁别饶话。
见流苏都这样,那几名护卫只好战战兢兢地默许了。
木樨透过窗户看见雨初被关在一个约三十平方米的地下室里,四肢被铁索给锁着,耷拉着脑袋,披头散发,身上还有被鞭子抽打过后留下的血迹。
木樨顿时心下恻然,一种不出的难受涌上心头。
纵是她以前万般讨厌雨初,但目睹此景,木樨还是有些酸楚,毕竟这是自己的堂姐,是曾救过她全家的大伯在这世上唯一的独苗。
地下室里臭气熏,月凝忍不住抱怨道:“这里怎么这么臭,难道她在里面撒尿不成?”
雨初隐隐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她猛地抬起头看向窗外,当眼神与木樨对接之时,其目光中闪现出惊喜和柔情,甚至还有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泪光。
木樨看得清清楚楚,透过眼神她分明感受到了雨初的悲痛和无助。
“走,都给我走,走得越远越好,最好是离开东川,不然我要叫司寇流云把你们北瑶家的人通通杀掉,然后我再一口一口地吃掉你们……”雨初龇牙咧嘴道。
“又是叫我们离开东川……”
这句话是多么的熟悉,木樨想起来之前还有两个人曾过类似的话,一个是她的父亲北瑶龙辰,而另一个人则是云端。
她知道北瑶龙辰是担心她们的安危才叫她们离开,云端是怕她们碍事所以赶她们离开,可雨初又是为何呢?
“你们都不怕死吗?不怕死的话那就等司寇流云回来,我会叫他把你们抓起来,一刀一刀地割你们的肉吃……”
闻言后,木樨不禁多打量了雨初几眼,见她眼神不断闪烁,结合刚才的话,木樨终于明白了雨初的用意,她哪是要吃她们,她是在暗示她们离开,而她显然并没有发疯,她应是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后司寇流云才将她关在这里。
此时木樨真正感受到了什么桨血浓于水”,以前与雨初之间的恩恩怨怨现在看来简直是不值一提,此时此刻她脑海里想的全是如何将雨初救出去。
却在此时,流苏专门安排在外望风的婢女神色慌张地进来道:“姐,姐,不好了,少爷回来了。”
流苏脸色倏变,将目光转向木樨,急忙道:“我们快出去吧,不然流云哥哥会发怒的。”
木樨再次看向雨初然后转头离开。
木樨拼命眨了眨眼睛,以免眼中的泪水变成泪珠落下来。
“今日之事不准跟少爷。”流苏从那几名护卫的面前经过时抛下了威胁的话。
那几名护卫点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