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人群背后的木樨忍不住拔剑出鞘,欲冲出去救人。成琥一把按住其剑柄,向其摇了摇头。
看着滚滚前去的囚车,木樨对张义大义凛然、顾全大局之举肃然起敬。
待李琛带着张义刚一离开,那些弟兄们便围上来询问究竟,赵洵遂将真相和盘托出,那些弟兄们顿时怒火中烧、义愤填膺,一个个拳头捏得咯吱咯吱作响,迫不及待地等着子时的来临好冲进大牢救出张义。
木樨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张义明明知道李琛前来抓自己,可他在木樨面前竟只字未提自己的妻女,哪怕是他被抓走的那一刹那。
难道张义笃定自己的妻女已经遭遇不测?
想到这里,木樨不寒而栗,一股寒气涌上全身。
当下,木樨便向赵洵提出她打算到张义家看看究竟,赵洵遂派了几名得力干将穿上便服护送木樨和成琥前去。
木樨一夹马腹,策马扬鞭地回到张义的住所。匆匆跃下马后,见屋门大开,木樨便一下跳了进去。
刚进门口就扑鼻而来一股血腥味,经历多次恶战见过无数鲜血的木樨脑子里突然闪出一种不祥的预福
“孟秋嫂子,玥儿,孟秋嫂子……”
屋子内无人回应。
木樨心下一紧,略一愣怔后便赶紧跑进厨房,却见陈孟秋仰倒在血泊中,面色安静,似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从背后突然一剑毙命,尸体旁边有几个酒坛子,还有一些五谷杂粮,看样子她当时正在酿造桑落酒。
木樨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跑到捆绑李琛的房间里,果然看见张玥倒在地上,嘴角和脖子流着血,她用手指探了探张玥的鼻息,已经断气。
原来,今日木樨她们离开后,陈孟秋便将张玥弄上床去午休,而她自己则在厨房里乐滋滋地酿造桑落酒。
一个时辰过去,张玥醒来后便下床去找自己的宠物一只白兔玩耍,没有看见其踪影,却听见隔壁一间屋子里有响动,她使尽全身的力气推开房门后,看见一个被捆绑着的人在地上挣扎,嘴里被塞了布料。
张玥先是一惊,后经仔细一看,居然是中午和其爹爹一起喝酒的叔叔,正在纳闷间,看见这个叔叔使劲地嘟着嘴示意张玥把他嘴里的布料给拿开。
张玥便蹲下身子把布料从李琛嘴里拿开后疑惑地问道:“叔叔,你为什么被捆着呀?”
“嘘……”李琛低声道:“你家里来亮贼,把叔叔给绑了,你快把叔叔的绳子给解开,我去找你爹爹一起抓贼,好不好?”
张玥将信将疑地去解捆在李琛手上的绳子,解到一半便没有了力气。
“叔叔,玥儿解不开,我去叫娘亲来给你解?”
“嘘……玥儿,暂时不要告诉你娘亲,她最怕盗贼了,会吓着她的,可是翠儿不怕盗贼,是不是?”
玥儿一对大眼睛飞快地转了一圈,一脸神气道:“玥儿蛇都抓过,玥儿不怕盗贼!”
“那好,玥儿果然勇敢,待会和叔叔一起抓盗贼,好不好?”
翠儿不假思索道:“好,玥儿又给叔叔解绳子。”
“翠儿,你去悄悄拿把刀剑过来好不好?”
“我们要把盗贼杀死吗?”
李琛冲张玥一笑道:“你去拿来先帮叔叔把绳子割开好不好?”
“好的,我先前看见爹爹房间的桌子上放着一把剑,我去拿来。”
很快,张玥便将剑拿了过来。李琛一看居然是自己所佩带之剑,心中大喜,便指导着翠儿割开绑在他手上的绳子。
未过多时,李琛手上的绳子便被割开,李琛就用手即刻解开了捆在自己脚上的绳子,兴奋地站了起来。
张玥手里拿着剑,兴奋道:“叔叔,我们现在就去抓盗贼好不好……”
话音未落,便听见骨骼断裂的声音,李琛趁张玥不注意,用双手一把将她的脖子扭断,张玥还未反应过来便一命呜呼。
李琛拾起地上的剑,怒气冲冲地满屋子找李琛他们。他醒来后发现自己被绑,脑子里回忆起之前的情形,虽始终想不明白为何被绑,但暗想,绑自己的人定是张义无疑,而且自己头昏脑涨,不像是酒喝多了所致,显是被人下了药。
好卑鄙的张义,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打定主意后,李琛便恶意顿生。
李琛先是在厨房里发现了陈孟秋的身影。
“你们回来啦,事情好了吗?”陈孟秋听见沉重的脚步声以为是张义回来了。
“啊……”陈孟秋因正忙着手中的活计还未来得及转身便被李琛从背后一剑砍了下去。
杀了陈孟秋后,李琛便提着滴血的剑在屋子里找寻赵洵,始终未见其踪影,便又返回厨房,用手探了探陈孟秋的鼻息,发现她已死亡后,心中顿时有了几分懊悔之意,心想真应该问下她赵洵的行踪后才去杀她,可眼下却去哪里找赵洵?
思前想后,李琛认为张义很可能依然在军营里。
自傍上萧乾理这棵大树后,李琛还从未受过如此窝囊气,恼羞成怒的他便回去向其姐夫萧乾理诬告张义贪污军饷,正在与其姐姐调情的萧乾理见他得有板有眼便同意由他领兵五百前去缉拿张义。
当然李琛心里早已盘算好,等他把李琛捉回来便会用尽酷刑将张义活活折磨而死以解心中之气。
拿着萧乾理的手谕,李琛便气势汹汹地前往张义所在的军营。
面对此情此景,木樨的心里在滴血,她在想,若不是她阻止张义和成琥杀掉李琛,陈孟秋母女又怎会惨死?张义又怎会身陷囹圄?
一连串的泪水从悲赡脸上无声地流下来,木樨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姑娘,这不是你的错。”成琥安慰道。
“成先生,你告诉我,对待敌人难道真的不能仁慈?”木樨脸色苍白,失声道。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经此一事,你应该明白了这个道理。”
成琥完后见木樨尚在发愣,遂急忙道:“既然悲剧已经发生,我们当务之急便是即刻赶回军营图谋起义之事,顺便将张义救出来。”
木樨想想,觉得成琥所言甚是,遂收捏心神将陈孟秋和张玥的尸身清洗干净后,给她们换上干净的衣裳,弄到一张床上,让她们的身体紧紧挨着,手掌牵在一起,然后用被子将她们盖好。
事毕后,早就等得不耐烦的成琥催促着木樨急速离开。
木樨神情恍惚地回到了汉台军营后,她痛定思痛,认为自己必须振奋精神做好起义之事,这是她的救赎之举。
她脑子飞快地转着,她在努力地思考着各种细节,她在拼命地忘记陈孟秋母女惨死的情形,她在千方百计地不去想起义失败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