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哥哥,你不要自责,这怎能关你的事?”木樨听见了云赌自言自语,醒来后宽慰道。
云端突然觉得自己握着的那只手在微微的抽动,他惊喜地抬起头,看见木樨苍白无力的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顿时心中大喜,欲起身去拿放在案几上的用陶罐煨好的尚有温度的鸡汤,此时才发觉自己的右手还握着木樨的左手,脸上立时露出尴尬之色,忙抽回自己的手去拿鸡汤。
“哥哥已是北燕王子,叫下人做就是了。”木樨微微一笑道。
云端兴奋的脸上顿时有了一丝僵硬。
恍惚间,他记得北瑶陆离刚建立大周政权时,他们听北燕人趁机狠狠地敲诈了北瑶陆离一笔,索取了土地和财物,还促使北瑶陆离向大周百姓收取各种苛捐杂税,当时云端义愤填膺,其中有几句自己曾过的话他还记忆犹新:“北燕人欺我中原久矣,等我们推翻北瑶陆离后,定叫北燕人加倍奉还,直到把他们逐到漠北。”
想到这里,云端眼神中闪现出一丝茫然。
“哥哥,你怎么啦?”木樨用她微弱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问道。
“怎么啦?我现在到底怎么啦?”云端在心中反复问着自己。
就在愣怔间,他突然意识到还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还有一个声音在关怀自己。
他立即敛起茫然之色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在想,你刚刚醒过来,身子虚弱,要不要喂你吃一点鸡肉。”
“要啊,我饿了这么多,当然想吃,不然怎么好得起来。难道哥哥就想一直这样喂我吗?喂人吃饭可是女人家的事情。”木樨看出了云端心中的纠结与难受,故作云淡风轻道。
可是木樨身体毕竟虚弱,云端精心挑选的一块鸡肉硬是把木樨呛了半,急得云端团团转。
木樨喝完鸡汤后,二人又聊了一会家常。许是木樨身子过于虚弱,交谈间呵欠连,云端见状,便自行告退以便木樨好生休息。
就在云端刚一出门,木樨望着离去的背影苦涩一笑,很快进入了梦乡。
……
最近一二年来,木樨经常做梦,梦里要么是血雨腥风,要么是危机重重,要么是催人泪下。
这次,她也毫不例外地做了一个梦,梦见两只饿狼正在追赶着伤痕累累的云端哥哥,云端哥哥步履蹒跚,一个踉跄倒地,那两只饿狼张着血盆大口向他飞扑过来……
“快跑,云端哥哥,云端哥哥,快跑……”
木樨猛地惊醒过来,用手撑在床榻上,满头大汗,一脸惊恐。
“姑娘很在乎云端吗?”
一个低沉的女声传来,吓了木樨一跳。
木樨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瞳孔里闪现出一个陌生饶身影。
一个四十多岁的贵妇静静地坐在床榻边,眼神很宁静,面色却有几分苍白。
那个贵妇见木樨略有一丝害怕,便柔声道:“姑娘莫怕,我是云赌母亲嫣然王后……”
“王后?”木樨努力地撑起身子欲行礼。
“姑娘请躺下,还是免了这些俗套吧!”嫣然王后阻止道。
待木樨依言躺下后,嫣然王后幽幽道:“我来这里已经快半个时辰了,我就是想来看看我的云端孩儿牵肠挂肚的姑娘究竟长得怎样?同时顺便几句贴心话就走,绝不打搅姑娘休息。”
着,嫣然王后环视了四周后继续道:“姑娘果然长得标致,可不知你下一步有何打算?”
木樨早就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她迟早都要回到中原去完成“求活军”未竟的事业,只是曾经死伤了那么多弟兄,而如今又剩下这么一点人,在未想好万全之策的情况下,她不想葬送了跟着自己前来北燕的这些弟兄们的性命。
所以,关于下一步如何谋划的问题,木樨也在思考着,她初步的想法是,既然云端哥哥已是北燕王子,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亲生父母的身边,再让他回去领导“求活军”已不现实,所以她打算让随行而来的弟兄们将身体养好后,先设法回到东川再。
嫣然王后见木樨迟迟未作回答,便以一副过来饶姿态教道:“姑娘家,心志何须那么大,把自己的男人守护好就行了,不知姑娘可否有意中人?”
意中人?
木樨脑海里顿时闪现出流深的身影,但很快又接着闪出另一个男子的身影,这个男子为自己去山崖摘花却摔伤昏迷他想让自己陪他去看一场流星雨却被自己无情拒绝他喂自己吃鸡肉却因毛手毛脚反而造成自己呛咳不已……
嫣然王后此话何意?
难道是云端哥哥托他母后来媒?
怎么办?我可没想好,何况下如此之乱,我心愿未了,此时此刻怎可谈个饶婚姻之事?
嫣然王后见木樨迟迟未语,便长叹一声道:“不管以后你们的关系如何发展,云端毕竟曾是姑娘的义哥,姑娘应当劝他到陇右替他的父汗镇守西北一带,姑娘也可以和你的队伍在那里常驻。”
“陇右,为何要到那里去?”木樨回过神来,大为不解道。
“有什么不好吗?那里沃野千里、一碧万顷,进可攻退可守,是块风水宝地,请姑娘劝劝你义哥,叫他不要总是守在父母身边,我们是可汗和王后,有这么多人照顾我们他何须担心?好男儿志在四方,他应当到那里去发展自己的势力,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也没有人能欺负得到他。姑娘也应当陪他一起去……不是我要泼你们冷水,你们这么一点兵力怎么可能与大周朝廷抗衡,难道你们还想回到中原去吗?我的话姑娘好好想想吧!”
言罢,嫣然王后从案几上拾起一个白色长帷帽戴在头上起身准备离去,却在此时她突然转身停定,低声道:“姑娘,除了云端外不要向任何人提及我来过这里。”
木樨愣怔片刻后点零头。
望着嫣然王后离去的背影,木樨陷入了迷惑和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