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眼底的所有光芒,随着那支录音笔播放完的内容一起,彻底泯灭。
他努力的想要告诉自己,不是她,不是她!这不可能是她!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手表和许婉仪的证词都可以算得上不是真的,可是高叔呢?
高叔在叶家工作了这么多年头,一直勤勤恳恳,老实本分。怎么可能会有撒谎的理由,而且,这是要吃官司的。
周衍抬头看着满面泪痕的子清,他的眼神阴鸷的可怕。浑身气场强大的就像是一只沉睡了多年,就要复苏的狮子。
她仿佛看见周衍眼底,有从未见过的晶莹要落下。
子清颤抖着手,想要试图和从前他哄自己那样,替他擦微微有些湿润的眼角。
他那样高傲自负的一个人,不该有这种表情。不该有的。
子清纤细的手腕忽然被周衍狠狠攥在手心里,就像子清此刻的心,仿佛也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攥住了。不住的抽疼起来。
周衍朝她投过来,那双对着她,永远是宛如三月春风和煦的眼神里,在这一刻,竟如同三九寒冬一样,寒冷彻骨。
他推开子清,眼神里浮现出宛如深秋的寒意,“别碰我!”
紧接着,周衍质问子清,“你让我觉得可怕,叶子清。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子清的手,就那么悬在空中。滚烫的泪珠不断滑落下来。倏忽,她的嘴角兀自扯起一丝凄然的笑。
为什么?他问她为什么。
她恍惚就想起来,第一次江警官质问自己的时候,也是周衍。万分紧张的把她护在自己身后。
那时的他,也曾想过要为她与全世界对抗吧。
子清慢慢收回了手,黯然说道:“周衍……你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真的没有要害死阿姨。”
“那你要怎么解释,高叔……”
周衍没有再说下去了,可是短短九个字,却足以把子清打入无边地狱。
解释……多可笑啊,他竟然问自己要怎么解释……
子清哽着喉咙,眼底是涟涟泪意。她颤抖着手想要用指尖,去和从前一样,抓住他的袖子,“如果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
周衍什么都没说。只是那样淡漠的看着子清。沉默着。
子清望着那双眼睛,身体里隐隐好像有什么正在一点点抽离,她很想抓住,却又怎么都抓不住。
她的手,随着他目光里淡漠而尖锐的恨意一点点垂了下去。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他在犹豫,而犹豫只代表一个答案。
她早该想到的,只要他不信她。
只要他不信她,那么,她再多的解释都只是苍白无力的语言而已。
可笑的是,曾经他也那样护着过她,用那样要为她与世界为敌的态度,护着过她。
可是仅仅只是两个月,只是两个月。
这一切,就在刚刚,被他全部亲手摧毁。支离破碎。
子清慢慢的站了起来,看着周衍办公室的门,抬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
子清刚才进来的时候,是怀着一颗鲜活跳动的心,想要和他一直走下去的心而进来的。
可是不到一个小时。仅仅不到一个小时,他就用最冷漠的口吻与神情,否定了她的一切。
周衍不肯听她的解释,只信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大抵,便是如此吧。
-
心底有尖锐的疼意传来。
子清行尸走肉一样,浑浑噩噩的下了楼。
“我的天啊,公司要裁员了?!”
“是啊,今年经济本来就不景气。唉,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吧,保住饭碗比什么都要紧。”
“唷,起风了。唉,又要变天了。”
她听了这话,恍惚抬起头,瞧了一眼乌云涌动的天空,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在回答路人。
那声音轻的,好似一缕抓不住的孱烟,“是啊……起风了,天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