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徐真真在徐子言那儿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来，以前她怎么没发现，徐子言说话其实挺会打太极的啊。

不过，照徐真真后面几天去林疏寒他家上课的情况来看，他们应该是没起什么冲突。

因为林疏寒并没有什么特别不正常的现象，他该找的茬儿依然在找，该斗的嘴也依然在斗。

如果非要说什么东西有点儿不正常的话，那就是林疏寒他发呆的时间是越来越多了。

有时候正喂着七月呢，他也能喂着喂着，端着盆子就不动了。

但徐真真倒是没怎么担心，她反而觉得这是个难得的好现象，收收心发发呆什么的，她高三的时候不要做过太多，其实这还挺能帮助人放松放松心情的。

他们俩这小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倒也挺舒坦。

但平淡和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的，时间一下子就溜到了八月。一中的高三都快开学了，这表示着离徐真真光荣的教学生涯结束也没剩几天了。

徐真真觉得她最后几天的教学生涯也大概会是这个样子，和林疏寒呆一块儿打打闹闹的，无波无澜地混过去。

林疏寒的英语提高了不少，她的任务也即将这样顺利完成。

面对分离，说不失落是假的，和林疏寒在一块久了，她也有点儿舍不得和他分开。

分开的话，那日子得多无聊啊，她都被找茬儿找上瘾了，她有时候甚至会想，要是林疏寒能够再找她做做其他家教就好了……

还有她家七月，结束教学生涯后，能来看她家狗儿子的机会恐怕也越来越少了吧。

徐真真叹了口气。

但是这么多天，她真的过得很开心。

她其实很感谢林疏寒的，在相处的很多时候，林疏寒都在让着她。

有时候徐真真也会想，要是不是林疏寒的话，她会不会继续当别人的家教，又或者换个说法，当家教会不会像现在这么开心呢？

应该不会吧……

就她那种懒洋洋的性子，是绝不会主动去接家教的活儿干的。就算接了，也可能就老老实实地上课下课，看着学生成绩提高，颇感欣慰，然后……就没了吧？

但林疏寒是不一样的。

林疏寒是个很有趣的人，和他待在一块儿的时间，徐真真总是开心的。他们不像师生，更像朋友，这种感觉反而会让徐真真觉得更舒服。

就算老被他找茬儿，徐真真还是很喜欢林疏寒……这个朋友。

嗐，真是魔怔了。

***************

就在徐真真以为她的教学生涯要这样平平淡淡地结束的时候，老天还是给她了一个很大的惊喜。

准确点儿来说，是惊吓。

再准确点儿来说，是又惊又喜又悲伤。

徐真真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想起这几天发生的各种狗屁倒灶的事儿，还是觉得很神奇，生活啊，还真他妈像在拍戏。

这几天的故事便是从夏栩的夺命连环Q开始的。

那天下午在给林疏寒上课的时候，徐真真早就看到了夏栩不断发过来的“在吗在吗在吗”，可徐真真秉承着一个优秀家教的责任，没回就把手机给关了，继续给林疏寒讲课。

直到上完课回到家了，徐真真才慢悠悠地拿起手机。

果然她的QQ炸了。

夏栩这女人有个毛病，就是特别容易激动，而且特别特别特别是在她拿到八卦的时候。

激动的表现为猛烈轰炸徐真真的QQ，徐真真要是在她激动的时候刚好不在，她可以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刷上“99+”。

夏栩有个人送外号叫做“八卦女王”，所以夏栩特别特别特别激动的时候会非常多且频繁。

虽然夏栩的确比较八卦，但是她还是能把握得了度的。超隐私八卦不传，不痛不痒的八卦看当事人性格再决定传不传。

再加上夏栩本人性格活泼开朗，且心思细腻，很会说话，人长得也很可爱，不少人都挺喜欢她的。不然她也不能成为掌握各类八卦消息还没被人打死的八卦女王。

徐真真和夏栩初中的时候就认识了，两个人一见如故，臭味相投。初一刚开学的第一天，俩人就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于是，徐真真和夏栩迅速就成为了妥妥的一对好基友。

再后来徐真真高二转学到五中的时候，夏栩不知道怎么的也跟着转学了。嗐，缘，妙不可言。于是这俩顶着上天命定的缘分，高中也在一起继续厮混了。

夏栩以前经常会跟徐真真说些八卦，那时候徐真真不是忙着谈恋爱，就是忙着学习，对这种八卦什么的并不怎么感兴趣，很多时候都是听过就算了。

夏栩得不到她的激烈回应，自己也就消停许多，再后来夏栩也就只跟她讲讲她们俩共同好友的八卦了。

这次显然也是这样，不过看上去显然应该是个大八卦，因为夏栩已经好久没那么激动过了。

徐真真懒得打字，直接就拨了电话过去。电话还没响一声呢，就被接起来了，徐真真觉得有些好笑，估计夏栩这女人一直守在电话前呢。

“喂喂喂！北鼻你终于打我电话啦！我真的等你等到黄花菜都凉了！”

“哦……”为了让夏栩直讲重点，徐真真故作冷漠淡定地继续回道，“放。”

“哎呀，别这么冷漠嘛。这次我有一个超级超级超级超级大八卦哟！”夏栩在电话那头贼兮兮地笑了一下，“是关于你们家小寒寒的哦……”

徐真真感觉自己的心咯噔了一下。

所谓八卦就是不想被人所知的东西，这些东西九成是坏的，八成还是一些桃色新闻。

徐真真咽了咽口水，突然觉得有些紧张。

“你说。”

“之前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校花林媛是有点儿芳心暗许你家小寒寒的吧？但这之前都是揣测，今天这是实锤啊！林媛亲口问我要林疏寒的QQ啊！”

“同学相互友爱，加一下QQ怎么了？”徐真真无奈问道。

“你说这两个毫无关系的，林媛干吗要林疏寒的QQ啊？还有还有，上次林疏寒去五中打架，只是有人无意中看到林媛出现在附近，然后就很友好地揣测一下英雄救美而已。”

“最近我跟林媛一起出去玩，和她联络联络感情。我就‘无意’地问了一句，上次林疏寒是不是因为她才去五中打架的，你知道校花她怎么样了吗，她居然脸红了诶！是脸红诶！”

“我十分十分确定她的脸不是被气红的。哦！我的天哪！她娇羞的样子，连我一个女的看了都快把持不住了！”

L市最出名的两所大学一所是H大，一所就是P大。夏栩和徐真真一样都没想着离开L市，一个报了P大，一个报了H大的。

林媛和夏栩很凑巧一起报了同个大学的同个专业，两个人在新生群里碰到的，然后夏栩就死皮赖脸地赖上校花了。

幸好，林媛的性格好像还不错，夏栩这么活泼可爱的也很招人喜欢，所以她们俩也迅速变熟了，约出去逛逛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过，徐真真还是很佩服夏栩的自来熟的，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她们两个居然能够聊这么深刻的话题了。

这个消息的可信度还算高，徐真真很相信夏栩的社交能力，而且夏栩从来说“有实锤”什么的，就基本是真的了。

那么也就是说林疏寒是真的英雄救美，然后校花也是真的芳心暗许，最后两人幸幸福福在一起？

徐真真现在得到这个消息，也不知道自己内心是怎么想的。

就是有点儿不自在。

她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感觉，她觉得有些奇怪，也有些茫然无措。

但这种感觉带给她最强烈的感受就是难过。

是的。

她很难过。

徐真真揉了揉、胸口那颗不安分的心脏，强自压下这种令她感到茫然的难过，假装不在意地说：“那也跟我没关系啊，林疏寒跟我只是师生关系，你这样我都不知道明天怎么直视林疏寒了。”

一个老师知道学生的恋爱细节，怎么想都有点儿怪怪的，虽然她只是一个小家教。

“怎么没关系啊！”夏栩在那头大呼小叫的，“看到这俊男美女苦苦相爱不成，难道我们不能帮他们一把吗？成人之美是我们这种宇宙无敌美少女应尽的职责！”

夏栩见徐真真沉默着不说话，更是卯足了劲儿跟闺蜜撒娇：“真真……小真真……小徐老师……帮一帮可怜的小寒寒和小媛媛吧……你看看……能不能把小寒寒的电话QQ什么的给小媛媛啊……”

徐真真这才反应过来，怒道：“你这才是重点吧！？”

夏栩在那头“嘿嘿嘿”地笑出声来：“哎哟，这是套取情报的筹码嘛……我知道我们家小真真最善良了，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徐真真“哼”了一声，但她也没有理由拒绝。

她反省了一下自己心里的那股怨气，总觉得自己非常不对，她怎么连这点小事都能和人生气计较了！？

再说成人之美的确是件好事，以前她和夏栩又不是没助攻过，她们熟悉的好几对恩爱的情侣，她们都有帮过或大或小的忙，这次帮一下也不算什么的。

嗯……应该不算什么的吧。徐真真想。

于是，徐真真就把林疏寒的QQ和手机号给了夏栩，但是，她想了想还是叮嘱了夏栩几句林疏寒不喜欢听的话、不喜欢聊的话题这类的。

听完徐真真唠唠叨叨的叮嘱，夏栩在那头贼笑了两声说：“北鼻，要不是我知道你是去他家做家教的，我还怀疑你喜欢林疏寒呢！”

徐真真的心跳一滞，还没等她说什么，那头夏栩就跟怕挨骂似的挂掉了电话。

留下徐真真一个人拿着手机，迟迟缓不过神来。

***************

晚上，徐真真在监督林疏寒考试的时候一直心神不宁的，看着视频里林疏寒认真考试的脸就发呆。

林疏寒做完试卷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

林疏寒笑道：“虽然我知道我是很好看，但你连看视频也能看发呆，那我也是没什么话可以讲的。”

徐真真看着林疏寒的笑容有些恍惚，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和林疏寒报备一下，毕竟她把他的电话和QQ都给出去了。

“寒寒啊，我……”

徐真真有点儿开不了口，可能是补习快要结束了吧，最近林疏寒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茬儿找的少了，发呆时间也变少了。说实在的，徐真真还挺不愿意破坏现在这份宁静的，她说这个估计会被林疏寒给骂死吧。

“嗯？”

林疏寒好听的声音隔着遥远的距离传来，徐真真心一横，说：“我把你的手机号码给出去了。”

然后徐真真马上低下头，准备接受林疏寒的一顿臭骂。

可意想之中林疏寒的暴躁的声音并没有传过来，现场是一片更令人难受的沉默。

过了好久，林疏寒才缓缓开口，问她：“你什么意思？”

徐真真愣了一秒，才慢慢抬起头来，问道：“什么什么意思？”

林疏寒回复的，又是一片无言的沉默。

徐真真望向他的眼眸，明明屏幕是很模糊的，但她却偏偏能看到林疏寒那慑人的眼神，阴沉深邃。

很后来的时候，夏栩也问过徐真真，为什么林疏寒的变化会这么大，从一个幼稚鬼变成一个成熟稳重又充满压迫力的男人，徐真真回想起林疏寒这时的眼神，其实，这才是真正的林疏寒吧，那种像狼……一样的人。

而现在的徐真真，本能地缩了缩，她从来不知道林疏寒也会有这么令人害怕的眼神，充满着危险与压迫。

在她意识过来前，她已经将视频挂断了。

林疏寒也没再打过来。

徐真真抱头躺倒在床上。

什么什么意思。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