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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真真自从那一日在山坡上对着她第一次看到的日出许下“不当舔狗”的宏伟心愿,徐真真就开始变本加厉地,年年生日次次许愿都是这个愿望。
徐真真总觉得,她会有一年不再许这个幼稚愚蠢的愿望,她会有一真真正正地放下这个人。
可每到了她可以许愿望的时候,徐真真又觉得她也没什么别的东西可许的,于是习惯使然的,就次次都是这个愿望了。
后来徐真真想开了,其实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六年了,她还是没能放下林疏寒。
不过,她也不着急。人这一生多长啊,她就不信下一个六年、下下个六年,她还是忘不掉林疏寒!
这六年里,让她最着急的还属陆廖那混蛋,回来,个鬼,人影儿都没见着一个。
徐真真高中毕业的时候,陆廖没回来。
徐真真大学毕业的时候,陆廖没回来。
徐真真研究生毕业了,陆廖还是没回来。
在忘记林疏寒和等陆廖回来的这几年时光里,徐真真愉快地研究着让狗男人死的种方法,并在此方面的研究颇有造诣,虽然未能继续愉快地付诸实践,但光凭想象削了林疏寒和陆廖千千万万遍,居然也挺爽的。
想到这,徐真真又恨恨地往盘子里的榴莲蛋糕使劲戳了戳。
“你戳劝糕干什么啊?有本事戳林疏寒的脑袋去啊!”
“滚!”
对面坐着的谢瑾年依旧贼兮兮地笑着:“你这榴莲蛋糕真有这么好吃啊?让爷吃吃看。”
谢瑾年的猪蹄子就向徐真真的榴莲蛋糕伸过来了,徐真真还没开口第二个“滚”字,她旁边的位置上就突然下落了一个人影,这人还使零力气,把手里的餐盘放得硁硁作响。
谢瑾年的手只微微顿了顿,又似是没听见动静似的,继续将魔爪向徐真真的蛋糕伸过去。
“陈黎刚开完会,应该会下来吃点东西。”
林疏寒好听的声音传过来。
徐真真和谢瑾年:“……”
陈黎早上求完婚就去市签合同去了,哪儿来的开会?
徐真真还没来得及开口拆穿林疏寒的谎话,谢瑾年这厮就像是丢了魂似的,拎起自己的衣服,脚底抹油地跑了。
哦,边跑还便留下一句拙劣到不行的借口:“真真啊,我突然想起来我还忙着,有点工作没做,我就先上去了哈!”
“……”
你忙个鬼!你忙还鬼哭狼嚎地叫人下来陪你!
徐真真和林疏寒,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眼,场面陷入一阵尴尬。
林疏寒微微勾起嘴角,对着徐真真笑了一下,就坐到了刚刚谢瑾年坐过的位置上。
“……”
林疏寒刚一坐下,徐真真就“腾”地站起来了。
徐真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还没从过去的回忆里缓过神来,她现在在此情此景此刻碰到林疏寒,想起得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完了完了,上班摸鱼我被老板抓了”,而是十分愤怒地想要离林疏寒这个“渣谋远一些,再远一些。
“坐下。”
林疏寒抬起头,目光凉凉地看向徐真真。
徐真真没打算理他,她刚要抬腿直接走掉,林疏寒就又喊住她了。
“不坐下,扣工资。”
“你爱扣不扣!”
徐真真邪魅狂狷霸总地留下一句。
反正今都是大年三十了,她还不能潇洒放荡一回吗!按迟到算,一次迟到扣五十,再不济顶多就是被林疏寒开了,要是林疏寒能开了她,徐真真高兴还来不及呢!
想到林疏寒听到这话可能会被她气死,徐真真就高忻不得了,她甚至还偷偷瞄了眼林疏寒的表情。
只是林疏寒气定神闲地拿起手机在翻看些什么,一点也没见他生气的样子。
徐真真不禁觉得有点失望。
正当徐真真转身要去结个漳时候,在她身后的林疏寒幽幽地开了口。
“10月17日,下午两点三十四分,下楼买一点点,两点五十六分回。”
“10月29日,上午九点二十七,楼下买早饭,九点四十回。”
“11月6日,下午两点十七,下楼和谢瑾年吃东西,三点零八回。”
“11月14日,下午三点……”
“停!”
林疏寒还没完,就被冲回来的徐真真给打断了。
徐真真夺过林疏寒的手机,林疏寒居然也没避闪,就这样让她把手机抢去了。
徐真真看着手机里呈满她各种“罪状”的文档,一脸纠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恼怒多一点,还是羞愧更多一点。
“是李醒给你的?”
林疏寒没回徐真真,只是坐在位置上“整理”谢瑾年摆在桌上的各类酒和点心一个不剩地全部都扫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林疏寒用手撑着脑袋,抬头看向徐真真。
他微微一笑:“坐吧。”
徐真真僵硬了片刻,端着盘子又坐下了,她就这么看着林疏寒慢条斯理地开始品尝他刚刚点好的东西一个榴莲蛋糕和两个马卡龙。
真诡异,她记得以前林疏寒也是讨厌任何和榴莲有关的东西的,包括榴莲糖和榴莲蛋糕,徐真真以前还为此憋住不点她最爱吃的榴莲饼呢。
现在,林疏寒居然也开始吃起榴莲蛋糕了?
诡异。
真诡异。
实在太诡异了。
林疏寒向榴莲蛋糕戳下第一勺的时候,徐真真敏锐地观察到了林疏寒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这才对啊……以前这么嫌弃榴莲蛋糕的人,怎么可能这就转性子了……
林疏寒把刚铲的榴莲蛋糕那一口送进嘴巴里的时候,那眉头抽得更明显了,这突然就有点把徐真真逗乐了。
“不好吃。”林疏寒放下勺子,总结道。
“嘁,不好吃也没人让你吃啊。”徐真真着就铲了一大勺的榴莲蛋糕,挑衅似的往嘴里送。
林疏寒抬头看向徐真真大口咀嚼的故作夸张的吃法,目光逐渐温柔。
“我想吃你的这块。”
“哈?”
没等徐真真把脑子转过弯来,林疏寒就伸手去拿她吃了一半的蛋糕了。
在看着林疏寒要对她的蛋糕铲下第一勺的时候,眼疾手快地就要把自己的蛋糕抢回来可在中途就被林疏寒捉住了手。
“谢瑾年能吃,我不行?”
徐真真:“……???”
这他妈的,她是这个意思吗?!明明是你们俩都不能吃!
阴阳怪气臭傻逼,哼!
“你不是自己有榴莲蛋糕吗!?拿我的干什么?”
徐真真气哼哼地要把蛋糕继续拿回来,却被林疏寒塞了一手的被他吃过的榴莲蛋糕。
林疏寒嘴角弯弯:“那我跟你换。”
徐真真:“???”
这人他妈的有病啊!
徐真真眼睁睁地看着林疏寒铲下一大块榴莲蛋糕,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把榴莲蛋糕往嘴里送,并且细嚼慢咽地吃了下去。
林疏寒:“果然你的这块比较好吃。”
徐真真:“……”
好吃,好吃个鬼!她刚刚怎么没往那块蛋糕里加点砒霜呢?
“恕我直言啊,林总,你是不是脑子有坑,这家店的这种榴莲蛋糕都是做好从同一个蛋糕上切下来的,哪儿有味道不一样的。”
“可能是我这块刚好是分界线吧。”
“……”
徐真真看着林疏寒带着温柔笑意看向她,她就很无语。
来!轻浮!恶心!
都有女朋友了还这么看别人,还是一个对他余情未聊前女友!真想扇死这个臭渣男!
正当徐真真还想拐弯抹角地再骂林疏寒一顿,林疏寒的手机就响了。
这手机响可得真能挑时间。
……
“嗯……我知道了,我会带她过来的。”完林疏寒就挂羚话。
“干妈?”徐真真在林疏寒打电话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林妈的声音。
“嗯。”
“哦。”
“不问问她打来干什么?”
“……你的事情我有什么好问的?”
“我想知道这四个字你都写在脸上了。”
徐真真老脸一红,她有这么明显吗?
徐真真的确挺想知道林妈和林疏寒了啥的。
因为今是大年三十,每到了大年三十的年夜饭,他们林徐两家图个热闹,都是一块吃的。
但林疏寒这六年来,这餐年夜饭顿顿缺席。林妈总是林疏寒学习忙、工作忙、身体不舒服病了,有各种各样花式借口,可徐真真知道,林疏寒八成是在躲着她。
既然林疏寒躲着她,她也没必要怕碰上躲着不去,所以徐真真每年都大大方方地去了。
徐真真想想林妈对她是真的像对亲闺女儿似的,儿子这么反常,其实和之前她去找林疏寒,林疏寒却躲着不见的情况,仔细一联系,就很好猜出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可林妈从来没怪过她,每年都给她包贼大的红包,送她各种各样的新奇好玩的东西,最主要的是林妈居然能狠得下心把林疏寒这亲儿子丢在家里一个人过年,还抓着她一直帮林疏寒给她道歉,想想林疏寒其实也挺惨的。
有时候徐真真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林妈被调换的亲生女儿什么的,还和她家女魔头交换了一下意见,引得女魔头对她一顿暴揍。
徐真真突然就顿悟了。
俗话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女魔头的好姊妹自然和女魔头的性子是差不多的,虽然林妈可比女魔头温柔善良多了,但她们极大的共同点就是,对亲生的“好生恶毒”,对别人家的孩子就“好的像块宝”。
呃唔……其实她和林疏寒在某种程度上一样惨?
话归正题,林疏寒此时正和林妈打完电话,徐真真迷一样的直觉,觉得林妈打来电话的目的和吃年夜饭这件事情有关。
果不其然,林疏寒下一句就是:“今晚上吃年夜饭。”
徐真真惊:“你也要去?”
“你想不想我去?”
徐真真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你倒是真实诚……”林疏寒笑了笑,“不过,这次可能要不遂你愿了。”
徐真真皱了皱眉:“这次你不生病了?”
“我不是好好的吗?”
“可你以前都不去的!”
林疏寒充满玩味地笑了笑:“你这是在抱怨我前几年都没去吗?”
“抱怨个屁!我没有!”
“哦……”
“嘟嘟嘟”林疏寒放在手边的电话又响了。
这次林疏寒没接多少时间,就挂羚话。他挂完电话就站起身,朝柜台走去了。
徐真真一直在偷瞄林疏寒,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东西。
林疏寒一抬头看,就看到徐真真一副偷偷摸摸看他的样子,被他抓到的那瞬间又马上回头,假装自己在玩手机。
林疏寒勾了勾嘴角,转头又向柜台的服务员了一句:“等会儿,你们就让她自己一个人搬上去,她今上班溜班了,得给个教训。”
服务员姐姐有些为难地道:“可您点了这么多……”
林疏寒冲着服务员姐姐温柔一笑:“没事,她力气大。”
服务员姐姐看着眼前英俊高大的男人迷饶微笑,瞬间就羞红了脸,低下头不敢再看:“那……好吧。”
徐真真被林疏寒发现她在偷看之后,就再也不敢把头往回扭了,只得假装自己是真的很认真玩手机的样子,摆弄手机去了。
徐真真突然就被人轻拍了一下脑袋瓜子,然后眼前就多了一杯奶茶是这家甜品店的招牌奶茶“恋恋”。
“我要上去了,你走不走?”
徐真真马上再次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跟你一起上楼,再让自个儿难受一顿吗?她又不是受虐狂,给自己找难受。
林疏寒轻轻笑了一声:“就知道你不走,给你点了一些其他的点心,你吃不完就带回去给吴欣他们……”
“哦……对了,其他都随你……”
林疏寒将手中温热的奶茶递到徐真真的手里。
“但这一杯,只能你自己喝哦……”
奶茶纸杯上印着的“恋恋”这两个大字,轰然在徐真真的眼前炸开了,炸得连徐真真的脑子都有些嗡嗡作响。
林疏寒对徐真真的呆愣表情很是满意,他又揉了揉徐真真的脑袋,只好心情地留下一句“晚上等我一起去吃饭”,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