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林疏寒的视线依旧灼热专注，当只剩下他们两个饶时候，徐真真更加觉得气氛尴尬。

所以这又是何必呢，刚刚如果不戳穿她，刚刚如果按照她的想法各顾各的不搭档一块跳舞，不就可以免去现在这让人觉得不安的尴尬了吗？

徐真真首先顶不住林疏寒专注的视线，匆匆地道：“那就先教你上节课学的那个热身舞吧？”

“嗯。”

其实每个舞蹈，除了动作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眼神。个人舞蹈的时候眼神要集中要有戏，要配合自己对音乐的理解，那样这支舞才算完整。而在双人舞里，眼神更加强调的是与对方的交流与配合，跳到高潮点的默契一笑，都是舞蹈的加分项。

这些都是前半年徐真真学跳舞的时候，许晋在她耳朵根子旁边念叨了很久的。徐真真要是跳舞过程中忘记了眼神对视，许晋就会像个唐僧似的在她身边念啊念的，导致后来徐真真跳舞的时候都会提醒自己看对方眼睛。

就像上节课徐真真在教李念跳舞的时候，就算李念像她初学时的那样一直在记动作，眼睛全程黏在脚上没看她，徐真真也会习惯性地看着对方，然后一脸自信的微笑。

可现在到了林疏寒这儿，徐真真就发现她完全不敢抬起头来看林疏寒，像以前刚学舞蹈的时候那样，全程只盯着自己的脚看。而且她发现自己居然很紧张，紧张的原因就只是因为和林疏寒跳舞，她的掌心全是微微的潮意，是濡湿的手汗，徐真真自己都有些唾弃自己。

徐真真还是选了男步来跳，虽然觉得林疏寒跳女步有一些诡异，但毕竟出去的话像泼出去的水，之前还不会跳女步的她，又突然会跳女步了，徐真真觉得自己是拉不下这个脸来的。

徐真真在教林疏寒跳舞的时候整颗心都是乱糟糟的，她心烦意乱的时候出来的话，大多数也是乱七八糟颠三倒四的。

但林疏寒很聪明，很多时候，徐真真还没意识到自己了什么，或者并没有很清楚地表达完自己的意思，林疏寒就按照徐真真所想的那样跳了。

而且林疏寒记动作也很快，他把每个动作连贯起来，每一步都很自然，不会像很多人刚开始学的那样会一卡一卡的。这些对于一个初学者来，是很不容易的，特别是在她这个教跳舞的还指导得乱七八糟的情况下。

与其是林疏寒赋异禀，徐真真倒是觉得林疏寒更像是学过舞的……

虽然徐真真从来不知道林疏寒什么时候有学过舞，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林疏寒身上可以挖掘的东西太多了，这在很早之前徐真真就知道，他就像一个宝藏，总是能让人发现惊喜。

许流芸开了热身的音乐，林疏寒也能跟得上节奏，徐真真若有所思地看着林疏寒流畅的动作，不知道该不该问问他是不是真学过舞蹈，但为了减少彼此间的尴尬，徐真真还是没有开口询问。

徐真真能感受到林疏寒看着她的视线，但她并不想回应。

“学姐，你为什么不抬头看我？”林疏寒的声音轻轻地传来。

林疏寒的声音就萦绕在耳边，低音炮苏得徐真真的脚步一顿，一时之间没跟上音乐的节奏，这首热身舞的这几个舞步都是凑得极近的，徐真真一不心就踩上了林疏寒的脚。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徐真真下意识地道歉。

“没关系，慢慢来。”似是意识到了徐真真的紧张，林疏寒着便开始慢慢引导着徐真真的舞步，让她跟上音乐的节奏。

明明该是男步引导女步跳得舞，明明该是她这个助教引导林疏寒这个“初学者”跳舞，现在却完全反过来似的，林疏寒居然在慢慢带着她适应节奏了。

徐真真：“……”

徐真真有些郁闷，声音也闷闷的：“我是助教。”

“……嗯。”林疏寒淡淡应道。

“我是助教！”徐真真再次强调道。

“嗯，我知道。”林疏寒也再次淡淡地回道。

徐真真就差把“老娘不需要你带”这句话给飚出来了，只是看林疏寒这不咸不淡的态度，徐真真也就失去了兴趣，放弃了挣扎。算了，就林疏寒这反应，估计她把内心真实想法出来了，他也会按自己的想法，照做不误的。

热身舞的这段舞蹈，女步同学的动作是简单却不失性感的，原本徐真真坚持跳男步也有那么些想看林疏寒出糗的意思，可林疏寒却把这女步跳得格外得优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两个身高差的缘故，徐真真觉得自己除了最后要抱林疏寒的那个动作看上去像是男舞之外，其他的动作在林疏寒的映衬下都像是在跳女舞。

反观林疏寒，把自己的女舞部分跳得风度翩翩得像个男舞，徐真真顿时有些郁闷，她想起许晋之前的一句话“不仅相由心生，舞也由心而生，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他跳出的舞便是什么样的”。

当时，徐真真以为许晋只是想借这句话夸夸自己，毕竟许晋跳得舞的确很好看，可现在她看林疏寒的跳舞的样子，徐真真突然觉得这个法似乎是有可信之处。

虽然徐真真以前时常觉得林疏寒幼稚，但林疏寒身上的那种浑然成的优雅气质却是一直都存在的，就像他今跳得舞一样，能将略显性感的女步跳出一种翩翩贵公子的感觉。

徐真真忍不住抬头问道：“你真没学过跳舞？”

林疏寒冲她眨了眨眼，温柔地笑：“学过。”

徐真真：“……”

徐真真有些无奈，她没记错的话，刚刚他们换舞伴的理由，是因为林疏寒不太会跳舞？本来就学过舞蹈的林疏寒，干吗要来找她带？

“……你学过还找我带？”徐真真的音调里藏着忍不住的埋怨。

“我从没过我不会跳。”林疏寒淡淡地答。

徐真真一时之间被堵得哑口无言。的确，刚开始就是李念一个人一直在林疏寒不太会跳舞，所以让她来带带他，林疏寒可在这件事情上一点儿也没出声，都是他们自以为了。

不过……林疏寒既然有跳舞的基础，那为什么还要和她一起搭档？是嫌不够膈应吗？还来主动让她和他一队……

徐真真一时气闷，停下了脚步，直接问了出来：“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来跟我一队？”

徐真真的视线也不再躲闪了，就直接看向了林疏寒深邃的眼睛。

徐真真看到林疏寒笑了，林疏寒的笑容依旧好看，一如以前他对她的无数个笑容。

徐真真听到林疏寒轻轻地开口。

“你觉得呢？”

“徐真真，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徐真真顿住了。

她觉得？要她觉得什么呢？她觉得你也许是对她余情未了，她觉得她想和你在一起，可只有她觉得又有什么用呢？

十分钟到了，许流芸把热身的音乐给关了。

徐真真听到外界传来许流芸声音的那一刻，像是碰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将自己还在林疏寒手里的手，给匆匆撤回了。

徐真真一整节课都心神不宁的，她再也没敢看林疏寒一眼。

不过也幸好，这节课许流芸是先教的基础动作，没什么需要两个搭档互动的事儿。上课的时候，助教也算够忙，初学的同学除了问许流芸，便是来问徐真真，徐真真也就忙着教人基础动作。有了正当理由不去理她身旁的林疏寒，这多少让徐真真松了一口气。

这一节课，徐真真怀着复杂的心情，一路胆战心惊地上下来，好不容易捱到下课，徐真真飞似地跑到放包的柜子前，打算收拾好包就开溜。

只是她还没收拾好包，李念就飞速地溜到她身旁，轻轻拍了一下徐真真的肩。

徐真真这时的心情还处于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阶段，猝不及防地被人这么一拍肩，她反应很大地关上了柜子的门，可她却忘记了她还放在柜子里的那只手。

“嗷……痛死了。”

今也是被自己蠢哭的一啊，靠。

“你没事吧？”李念也没想到这么轻轻拍一下徐真真的肩，徐真真居然还能这么大反应地把自己的手给夹住了。

李念的身边突然身边就多了个人影，本来还在他后面慢悠悠晃着步子跟过来的有些别扭的林疏寒，这时终于忍不住地跑到前面来了。

林疏寒拿过徐真真被夹得发红的手，皱了皱眉。

徐真真看着突然出现的林疏寒，也是心里一慌，下意识地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可林疏寒却把她的手钳得紧紧的，不许她缩回去。

场景一时僵持，李念在旁边看得惊呆了，他难得看到林疏寒主动靠近一个女生，女生想要抽开手他还要死死地握着不放，虽然他还是一副冷着脸的模样，但是林疏寒眼里的流出来的名为担心的情绪，已经够让他吃惊了。

“去帮我把我包里的那支伤药拿一下。”林疏寒侧头和李念道。

“哦哦哦，好的。”李念这才忙不停地去拿伤药了。

徐真真还在纠结林疏寒不放开她手到底什么意思，林疏寒就又开口话了。

“痛吗？”

林疏寒的声音低沉，但徐真真能感受到他语气中流露出的关心。

“不痛……”徐真真下意识地回道。

其实刚刚关门那一下子还是很痛的，但徐真真开门也开得够快，只是那一下撞上了很痛，还蹭破了些皮，这手刚拿出来看着红色的一排有些吓人，但过了这个劲儿，其实已经还好了，她最多能感受到被夹的地方热热的，还有里面的筋一跳一跳的感觉。

这时来拿包的同学越来越多了，刚刚徐真真和李念是溜得最早的一批，所以也没人看见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大部分的人都是一进这个放包的房间，就看到现在两个饶手紧紧地交握着。

徐真真注意到周围人似有似无地看过来的视线，顿时有些不太好意思，她可不想又和林疏寒再一次轰轰烈烈上表白墙。

李念已经把林疏寒常年放在包里的伤药给林疏寒拿过来了。看着熟悉的那管子药膏，徐真真怔了怔。

徐真真笨手笨脚也不是一两了，以前她在林疏寒家里当家教的时候，就总能笨手笨脚地把自己伤去，所以林疏寒就常备这只药膏，免得她擦伤疼的时候还没药涂。

徐真真没想到林疏寒现在也会随身带着伤药，也许只是习惯了？也许……她还能再多想一些？

林疏寒抬起徐真真的手，想要给她上药。徐真真这才回过神来，趁着林疏寒拧药膏盖子的时候，把手抽了回来，背在身后。

现在周围已经有了好些人了，大多都好奇地站着看他们俩。

徐真真声地道：“要不我自己来吧？”

林疏寒看着徐真真的眼睛，他几乎一瞬间便知道了徐真真在想什么，她还是不愿意和他一起吧……

徐真真被林疏寒盯得有些发毛，最后徐真真实在受不了想硬着头皮再些什么，林疏寒就自嘲地一笑，把药膏也递给她了。

其实徐真真的手并没有什么大事，连膏药也没有太大的必要去涂，徐真真只是胡乱地在发红的指节上抹了抹，便把药膏还给林疏寒了。

林疏寒又恢复了一开始的面无表情，徐真真心里复杂得很，出于礼貌还是和林疏寒道了声谢，林疏寒也没应她，只是一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这种场面着实有些尴尬，徐真真觉得她应该大概可以走了，就拿起包了声要走，却被一旁的李念及时拦下了。

“学姐学姐……别着急走啊，这不刚刚给你吓坏了，请你吃顿饭吧？”

“……不用了，我其实也还好。”

她怎么可能和他们一起去吃饭？她真的已经没办法和林疏寒这么面对面了，还吃饭呢……到时候，只可能是吃得消化不良。

李念还想再劝，就被一旁一直没话的林疏寒拦下了。

“算了吧，人家没兴趣，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