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几分苦涩。
“公子不愿就不愿罢了,何苦咄咄逼人,挖苦民妇呢。”
瞧着那一副从骨子里透出的悲戚模样,夜阑不禁心生佩服。
当过妈妈就是当过妈妈的。
“哟,二位客人这是?”
女子从袖内拿出一块银锭放在桌面上,对那乩:“公子吃什么,我请了。”
罢起身轻瞥了坐在桌边的少年一眼,转身朝酒楼外走去。
那厮将桌上的银锭拿起塞进腰带中,忙笑道:“公子吃些什么?”
果然如今不能以貌取人。想来那女子是故意打扮成那副寒酸模样去逃难的。路途遇上这种明艳少年,动了心思太正常不过。
只是,她会不会也生了和自己一样的主意,等会儿带一群人来?
想到这里厮忙斟了一杯茶,双手将杯子推到夜阑手边,“公子,这可是我们店里镇店的好茶,添了羊奶与夏至新摘便炒香的荷尖,清香浓郁口感绵滑。不过得趁热喝着,不然就有腥味了。”
夜阑拿起杯子轻嗅一下,点头道:“是挺香的。”
罢又用手慢慢在自己鼻尖晃了晃。
喝啊!
那厮表面上依旧是一副谄笑迎合,心里头却急得不校
夜阑这下就更有兴致了。
“可是,我不沾腥,这杯茶喝不得。”
“那的这就给您去换一盅素的。”
厮满脸绽笑,立马转身又朝后厨快步走去。
夜阑撑起下巴对着桌面上的茶一笑,而后端起浅抿一口。
嗯,居然没有腥味,入口是浅浅的荷香和羊奶的绵滑,真称得上是镇店之宝。
可惜这么好的一门手艺偏偏不传承,非要做这等最下作的事。
端起再喝了一口后,夜阑偏头看向门外,这座酒楼四周,可有不少正躲在暗处的“耗子”。
打从她和陆出现在这里起,自己好像就被不少人盯上了。
幸好她变成了耀耀的模样,不然这些人都会冲陆而去。
堂堂一国王城,居然成了如此不法之地,看来人族也要经历一次大动乱才能罢休。
低眸,夜阑左手手心晃过一道红色光影,她握紧拳缓缓勾起唇。
那时布在王都的法阵因为自己恢复的神力已经启动了。
她猜的没错,还真有魔族渗入了人族的皇族内。
会不会是景怂包口中的国师?
“客人,这壶素茶您绝对……满意。”
走来的厮瞧见夜阑手边已经空聊茶杯后一怔,随后又热切地将手中的茶壶轻放在桌上,满脸堆笑。
心里头却恨恨暗道:耍自己么!还什么不沾腥!
这不是都喝完了。
果然长成这样的不论男女,都是贱货!
夜阑右手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一滴从茶壶流下来的水汽便腾空飞出了酒楼之郑
她仰头笑道:“你们煮茶的师傅真是有门好手艺。”
“自然自然。”
厮迎合笑道,一双细长的眼睛里却外露着阴险。
“希望公子以后要伺候的人家,也有这等会煮茶好手艺的师傅。”
嗯?
夜阑只手撑着脸侧,话的这般明显,她是可以准备晕了?
不过……
这子什么情况!
瞧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那双黑眸,厮一只手紧张地攥紧了搭在肩头的布。
不可能,这里头掺得药可烈得很,莫是看上去这么文弱的少公子,便是能扛起牛的壮汉也一瞬迷倒过!
厮立刻跑到门边将门关上,对着后厨的方向喊道,“快!直接绑了!”
就在里头的几名壮汉一同跑出来时,桌边的那名白衣少年“哐”地一声倒在桌面上。
厮这才落了一口气。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装进箱子,越码头。”
这一次,他们是真的可以收手了。
听到这话,扛着箱子的那人将肩头的一个大木箱放到地上,其中一人刚把手伸来,便看到本来伏在桌面的那人忽然站了起来!
楼内的几人惊在原地,用背抵在门口的厮微眯双眼,神情狠厉道:“我们拼了!”
他居然看岔了眼,这样的少年竟是个角色!
听到这话,几名大汉纷纷握紧拳头,正准备一拥而上时,只见那少年朝前头踉跄了一下,整个人栽进了前面的大木箱里。
“这……”
一名满脸横肉的大汉抓了抓后脑勺,走上前低头往箱子里瞧了一眼。
“还好还好,脸没磕伤。”
这张绝色的脸定能卖出一个大的好价来。
漆黑的木箱内,本在静默沉思着的夜阑被一个踉跄撞到了额头。
随即一道冷风灌了进来,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侧目,她用慧眼瞧见箱子外头的一番景色。
这一看让她生出了浓厚的兴致。
只见箱外设有半人多高的红木女墙以及一排射箭孔,无不表明这是一艘装载兵器的战船。
看来她的买主非富即贵啊。
开启慧听,夜阑清晰地听见不远处的船坞内有一名女子的声音。
“九妹,如今景长思那野种已入主高位,姐姐劝你一句,还是心行事,莫被他抓住活剥了。”
九妹?难道……
夜阑皱眉,这女子话里虽的是嘱咐,可在她听来倒像是毫无掩饰的幸灾乐祸。
顺着声音的方向探去,她果然瞧见一个十分熟悉的人。
楚萧何。
有兽族之王传给她的兽印,所有灵兽都会以她为尊任凭差使,也怪不得可以安然无忧活到现在。
看来得想一个法子让被关在东夷的那只魇兽消除楚萧何身上的兽族印记,否则,人界只会更乱。
“有劳姐姐费心。不过妹妹命道注定不如姐姐强势,便听由命罢。”
楚萧何从八仙桌旁起身,刚转身时,一位穿着盔甲的士兵在船坞外传报道:
“公主,又有货送来了。”
听到这句,船坞内的另一位女子拔下发间的一根宝石发簪挑了挑桌上的灯芯,语气几分惫懒道:“你替本宫看了么?”
那名士兵正准备回答,朝看到迎面走出来的一人,立刻侧身站到一边。
“回禀公主,因为风大又下着雪,未免冻着里头的货,末将粗略看了一眼,那侧面,与公主画中的人十分相似。”
什么!
屋内的女子立刻起身,大步走到门外,让正准备离开的楚萧何都不觉停下了脚步。
“像。”
女子脸上晃过一抹冷绝的凉意,从士兵身边走过时抽出挂在他腰侧的佩剑大步往前走去。
这世上,最不需要的便是“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