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穿白色了?
果然是发生了什么。
不过沈洛云还是点头道了一声“好”。
一道紫风带着沈洛云出现在苍南国最为出名的尚衣阁前。
走进阁内,一名小厮热情地带他坐到一张八仙桌前。
“哟沈公子,您好些日子没来咱们阁里了,可是有其它阁也入了沈公子的眼?”
说完,他替身边人倒了一碗甜汤。
“刚凉好的,用上好的银耳和新摘的莲米足足熬上一个时辰,再用咱们皇城里的仙子泉凉透,诶?这不整好就遇上您了!”
沈洛云点头舀了一勺,凤眼一亮道:“我要带上一份回去。”
“好嘞!没问题!”
小厮对着守在门口的另一名小厮道:“快去给沈公子带上一份,同样用仙子泉的泉水凉上。”
看到那名小厮跑往内屋,小厮将手中的一册厚厚画本放在桌上。
“这是本店的新图,沈公子瞧瞧可有看上的?”
沈洛云摆手,“拿女子的来。”
“哦!原来是给沈夫人看的!”
小厮立刻跑到柜台拿出一册更加厚实的画本来。
“同样是这月上新的。”
说完小厮替沈洛云打开画本。
“不是夫人,是弟媳,两口子闹了些误会,暂在我家住几日。”
沈洛云认真翻看着画本,短短几页便选了五六套,这趋势让小厮忙伸手制止。
“沈公子,既然是小住几日,约莫再选两套便够了。”
这样再选下去,他们阁又要空了。这关门歇上一段时日,皇城中的那些权贵又要生出不少怨气来。
“嗯。”
沈洛云点头,这一次他从画本最后头开始挑选。
“就这两套罢。”
他指着同一页相连的两条花型素朴的长裙,随后在白纸上写下尺码。
“沈公子好眼光。”
小厮笑道,心中却惊道:这沈公子向来品味独特,每每在选定后又要求绣花师傅用花色十分不配的丝线绣一大片一大片花型夸张的绣花,让师傅们是痛心疾首。
毕竟画本上的成品是他们呕心沥血的心血,看着心血被毁,便是订金再多心中也是委屈的。
但这一次沈公子居然没有兴致勃勃地开口提出增添绣花的要求,实在是让他匪夷所思。
“沈公子,不增绣花么?”为了确定小厮问道。
“不了,弟媳喜欢素净的。”
“沈公子选的确是素净又端庄。”小厮脱口而出,让沈洛云一惊。
素净?
不对,小阑阑说了不穿白色,是不是说……
“等等!”
刚抱住画本转身的小厮浑身一颤,懊恼道自己怎么就要多嘴这一句呢?
“我刚刚选的全部要红色。”
红色?
小厮回身,他们阁生意红火,除了尺码标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色彩齐全,画本上的每一套衣裳特别是女子的,都有五种以上成色。
“沈公子好眼光,您选的这些恰好都有红色!”
说完小厮抱着画本乐呵地跑去二楼。那里便是他们阁内的成衣处。
低眸看向白纸上的尺码,他不由发出一声感慨。
这身段上乘啊。
也不知沈公子的弟媳是什么样的。
想到这里他一顿,“嗯?”
沈公子怎么知道他弟媳的尺码?
这好像……不太对吧。
约莫过了三刻钟,沈洛云带着一个大木箱出现在夜阑的那间厢房内。
将木箱放在衣橱前后,沈洛云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
“换好衣裳喝口甜汤,你瞧上去挺苦的。”
扔下这句沈洛云离开房间。
夜阑蹲身打开木箱,看到里头的一片嫣红后愣了一下。
莞尔她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也好。”
喜服她是没机会穿了,这样艳丽的颜色也还不错。
等过些日子,她去一趟东夷。
那时耀耀的眼睛一定好了,只要远远让他看上一眼,便已足够。
换上一件花色最为素朴的红纱长裙后,夜阑走出屋内。
此时,被结界送回来的冰沅正等在庭内。
“多谢仙子。”
“我不是仙子。”
夜阑走上前,手指一点那层淡蓝色的结界便消失不见。
“梦中一见容易,苦熬往生实难。”
他从化为亡灵的一刻起便排队等待尚且等了三载,如今不知要排到何年何月了。
“仙子,我可以不转生,留在冥界打杂么?我看如今很多地方都欠缺冥侍,不知能否给我一个机会?”
夜阑垂眸思索了一下,而后笑道:“我替你问问冥帝。还有,我不是仙子。”
虽说他在人世时家国均灭,但也并非是他完全败于景长思。
北郡夹于西楚与苍南,着实命运多舛,任谁也难逆天改命。
“那我该如何称呼?”冰沅小心翼翼试探道。
“我姓夜,入夜的夜。”
冰沅点头一笑,“夜尽天明,好美的姓氏。”
夜尽天明。
“冰若姑娘也是如你一样坚强之人。”
北郡虽灭,却也是和北郡最后的君王战到最后一刻,悲壮,却不落魄。
那时若西楚会来援助,景长思灭三国也不会如此容易罢。
“若不是魔君相助,家妹怕是早就郁郁而终,我们兄妹淹没在浩浩长队不见彼此,憾事难圆。”
夜阑弯唇,一身红裙烈火,却冷寂地让冰沅眼里生了白雾。
或许正如阿妹所说,神族寿命漫长,很多事反而不如他们人族看得通透罢。
而魔君是人族,所以和夜姑娘之间终是要多经历一些的。
“作为兄长,你看得出冰若姑娘她,喜欢魔君么?”夜阑轻声问道。
“很喜欢。”
是罢。
夜阑点头,明明她知道这个答案,可还是想问出来。
“那夜姑娘呢?我看得出来夜姑娘也很喜欢魔君,夜姑娘真的要留在冥界,将魔君让给阿妹这样寿命短暂的人族么?”
“与寿命无关。”
最弥足珍贵的是两个人的相爱相知,而不是时日。
就像是她的父母,便是错失了五万年,他们也不会因此而不爱对方。
夜阑抬眸,认真对着冰沅继续道: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让。”
她喜欢耀耀,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那人相见,可是,自己还有必须要做的事。
耀耀如今有他自己的欢喜,他有了想成婚的女子。
看着他如常所愿,怎么能是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