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敞的窗口前,一袭白色睡衫的男子仰头望着消淡在天际的一抹晶白。
随后一道蓝影出现在窗外。
“喊我来做什么?”
窗外的男子侧身背靠在窗棂上,抬眸望着天际的长月笑道:“让我来安慰你?”
他这又是被凤凰弃下了?
“我说,你能不能长点出息,要在这堵南墙上撞几次才能放弃?”
沈洛云转身对着那张皎月白洁的俊脸摇头叹息道。
“替我转告洋泽君,十日后让他将凤凰的灵放入紫晶台,只要守着紫晶台四十九日,她便能重生。”
紫晶台里的阵法他已经布好了,自己是东夷地脉,在东夷重生会很快的。
沈洛云点头:“好。”
“那我便托付给你们了。”
感受到肩上的力道,沈洛云低眸对着那只手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便是凤凰对洋泽君再有怨气,也不会拿自己的重生开玩笑的。她就算不要洋泽,还能不要小卷儿么?”
“我只是想亲力亲为应允过她的事。”
可是,无论他怎么求,她也不肯。
看着那道几分落寞的背影,沈洛云冲着已经走到榻边的那人笑道:“往后还长着,兴许凤凰重生后就真的和洋泽君断了呢。”
他总觉得凤凰还是喜欢君耀的。
或许她只是还不知道该怎么理清小卷儿与洋泽君之间的关系。
虽说是容易见色起意,但她真不是滥情之人。
沈洛云握紧双手,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是不是温姜使了手段,才让凤凰和洋泽君有了孩子。
所以他们才会失踪那三年。
他仰头再看了一眼天边长月后出现在不周山中。
此时,一个蓝色结界里如玉无暇的那男子正靠坐着一座冰丘,他怀里还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
沈洛云慢步上前蹲下,看着那闭着双眼陷入熟睡的小人儿一笑。
真是漂亮极的小丫头。
“无妨,她听不到的。”洋泽抬眸对着身边人笑道。
“君耀让我转告你,十日后将凤凰的灵带去东夷,紫晶台可以让她四十九日便重生。”
沈洛云伸手轻轻将洋泽怀里小人儿额前的碎发拂到两侧,随后抬眸又道:“你真以为凤凰是那种白白送命的性子?她早就思虑好了,是你太小心翼翼了。”
舍不得让凤凰受一点儿伤,却让那人不小心就遍体鳞伤。
“四十九日就一定会重生?”
听到这句沈洛云长叹一声,坐到他身侧神情认真道:“你觉得君耀没有把握会让我转告你?会眼睁睁看着凤凰死一次?从他在凤凰身上栽的跟头,你还看不出他有多喜欢凤凰么?”
洋泽低眸看着怀里的小人儿一笑,“我是比君耀胆小些。”
沈洛云双眸一晃,将头靠在冰丘上笑道:“不怪你。”
被偏爱的,总是不用这般小心翼翼的。
“对了,小卷儿是不是因为温姜?”
洋泽点头,“等我带着凤凰的灵去东夷,我会告诉君耀的。”
果然如此么。
沈洛云抬手摸了一下脸侧,回想到当时那道落寞的背影,他忽然更加惆怅了。
这两人真是白白受了这么多苦。
不过温姜那只妖魔真是可怕的紧。
“凤凰不会放过她的。”
他们只要静等着,便能等到那一日。
月落日升。
苍南国皇宫里接连不断收到修筑的城墙竣工的消息。
怎么这么快?
景长思看着桌上的图纸陷入沉思,虽说上头确实改动了不少地方节省了不少工期,但也不至于快到这种程度。
“陛下,都说是天佑我苍南国啊。”
这修筑城墙这么劳民伤财的事,不仅没让民间生出怨气,反而博得了不少赞誉。
“这修筑基工都可以接二连三挖出矿山和黑水,实在是陛下福泽浓厚,让我们苍南国跟着一起昌隆繁茂!”
“好了,下去罢。”
景长思对着身后的内监道,那名内监立马点头退出殿内。
还真是怪了,这般幸事陛下怎么看得愁眉苦脸的。
圣意难揣啊。
摇了摇头后内监往右侧走去,不过有一件事倒是不需揣摩的,那便是陛下爱喝茶。
“凤凰,你听得到么?”景长思对着殿内低声道。
可环顾四周,也没见到他想见的那道身影。
就在他几分落寞坐回桌边时,他对面出现了一道白影。
“凤凰。”
景长思惊喜抬眸,便瞧见那人从袖内拿出一叠符纸来。
那张俊脸上本来浓重的笑意立刻消淡下来。
“你不是凤凰。”
虽说看起来如出一辙,但终究不是。
“我是凤凰的分影。”
说完这一句她站起身。
“边城修筑之事,是凤凰出了力么?”
不然怎么会完成的如此快。
“是。”
看到那道白影又准备往前走,景长思起身,对着那道背影低声道:“她很急么?”
不论是改变图纸还是边城修筑,她似乎都急的不得了。
“为什么?”
这种推山立道的大事,她为什么这么急?
可是那道身影没有再开口,便消失不见。
“君耀怎么再也没来过了?”
是他们之间出了状况么?
景长思伸手将那叠符纸拿到手中,正准备开口之时,从符纸之中蹦出一道蓝光。
那双凤眸也随之映上那抹蓝色。
“对不起。”
远在千里之外的一道白影迎风低声道。
他身为人族,本就不该涉足旁界之事,她也早就决定,等一切尘埃落定后,便让那人之心不再被旁族所影响。
殿内,随着蓝光的消散,本呆怔在原地的那人松开手。
“黄符?”
他宫内怎么会出现这种无聊之物!
“邓公公!”
闻声,外头的一名红衣内监立刻低头走进屋内,道:“陛下有何吩咐?”
“把这些都扫出去,孤这常宁宫不许再出现这种东西!”
“诺!”
听到这嗓音里的愠怒,邓公公立刻小跑到殿外,对着外头的内监和婢女道:“快快,把陛下殿内的秽物都清理干净。”
景长思转身走进内殿,看到白瓷器皿里装着的卷轴大步走上前,弯身拿出一卷已经有了褶皱的卷轴扔在地面上。
“扔了。”
这么旧的东西都还放着,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
端着茶走进来的内监刚好看到滚落到脚边的卷轴,他立刻将茶盘放到旁边婢女的手中将地面的卷轴捡起,用衣袖拂了拂上边的灰尘后双手托着卷轴走上前。
低头道:“陛下恕罪,定是那些毛手毛脚的不小心将它碰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