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看到突然出现的那个小家伙的时候,沈玥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错误:“他是……”新的世界意识?可一个位面怎么可能有两个世界意识的存在?可是这样的气息……
沈玥呆呆的看向世界意识的方向,半晌,终于想到了什么,十指如兰飞快的掐了个决,食指在眉心点过:“破妄之眼,开!”
秘术一展开,沈玥眼中的世界瞬间有了很大的不同,面前的两个化身,瞬间变成了两段金色的气体——这就是世界意识的本源形态。
一大一小,两个金色的气团子,大的那个虽然体积更大,但是已经隐隐有黯淡之势,小的那个,虽然小小一只却气势初成……甚至,沈玥能感觉到,每当大气团子衰弱一分,那小的也随之强盛一分。
“你……”沈玥只觉得喉咙被什么堵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上那只大气团子,看到它身上流失的那些气运正源源不断的向旁边那只小的涌去,只剩满口涩然。
按照正常情况,一个位面绝对不会诞生两个世界意识,这是位面自发形成的规则,而能打破这一条的,也就只有它孕育出来的世界意识。
“已经过去两千九百三十一年了。”世界意识阿琅,突然笑了一下,“位面的生命太过漫长了,所以对于位面管理者来说,时间其实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从我诞生到现在,已经有几百万年了。那时候这个位面刚刚经过一次灾难,还是处于混沌的状态,过了没多久,第一批先天神灵从中诞生。”
阿琅摸了摸小家伙的头,神色怀念,“那个时候我还很弱小,刚刚开智,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但是盘古他们修炼的很快,实力到了一定地步之后,就可以和我说话了。他们教了我很多东西,那个时候的日子很快活,因为他们把我当成了一个孩子,宠着纵着,很多作为世界意识应尽的责任,都被他们揽了下来……后来,在一次天地大劫中,他们走了。”
阿琅眼睛里出现了哀伤和讥讽之色。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无能为力的情绪,先天神灵应劫而去,是天命,也是定数——哪怕我是世界意识,也没有办法改变。”
“可是我讨厌所谓的天命,讨厌所谓的定数。”阿琅勾起了嘴角,又露出了一个笑,带了一点悲凉,“我用了很长的时间,去学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位面管理者。从前是我把责任都推到了盘古他们身上,所以等到所谓的宿命降临的时候,连阻拦的力量都没有。我想,等到宿星他们的时候,我绝对不会让往事重演。”
“可是,我还是错了。”阿琅声音哽咽,却又带了一丝释然,“我看着他们一个个的死去,就像又经历了一个轮回,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强大,可以护住他们,可是求救始终没有办法发出去,那个时候,天地被染成了一片血海……后来,终于赶走了入侵者,我也陷入了沉睡。再醒过来的时候,却已经物是人非。我仍旧热爱着这个位面,可是却再也没有当初守护的信念。我开始怀疑自己,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不适合当这个位面的守护者了。”
“所以我用自己的力量,创造了阿瑜。”
“你要我做什么?”沈玥沉默了一会,收了秘术问。
“遗留了这么多年的问题,牺牲了那么多人,也是时候该解决了。”阿琅摇了摇头,笑,“你的到来,帮助我们解决了气运外流的问题,原本按照我的安排,我会在沉睡当中积蓄力量,在新的世界意识诞生之后,把魔种一起带走。现在我的力量比我估计的要强大的多,解决的隐患之后,我也能够有足够的时间,教会阿瑜如何做好一个管理者。”
“我想拜托你的,便是帮助我们打开两界之间的屏障,当初设下屏障的时候,我把世界本源的力量也融入了进去,所以如今,就连我也不能轻易打开。”
不能轻易打开,却并不是不能打开,只是为此要耗费的代价会比较大罢了。
“屏障?”沈玥皱了皱眉,“我如今本体不在这里,若是融入了世界本源,恐怕……我可能要先回时空局,这中间花的时间……”
时空穿梭需要耗费巨大的能量,并且就是成功了,会穿到哪个时间点也难估量,时空局之所以能够自由的穿梭各个小世界,也有其特殊的原因,最重要的是,为了位面的平衡与稳定,一个小世界只能容纳一个任务者,所以现在连外援都叫不了。
倒是可以向局里反应再申请,但这一来一回的,只怕这个位面的情况耽搁不了那么久。
阿琅听见她的顾虑,却并不担心,见她并没有推辞,感激的笑笑:“这些事情,我们都有了安排,只需要在关键的时候,你再助我们一臂之力就好了。”
“关键的时候?”沈玥又忍不住皱了皱眉,她其实并不喜欢这样遮遮掩掩的,“要我帮你,可以,把你的计划和打算详细的告诉我,我要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同情和心情复杂是一回事,但稀里糊涂含含糊糊的,也不是她沈玥的作风。
阿琅还没说话,一直沉默着的阿瑜听到这话先忍不住了:“琅哥哥,我……我还小,我什么都不会。你答应过要教我的。”
这言下之意,就是担心阿琅做什么傻事。
阿琅听了这话,微微一愣,又好笑回神,连忙安抚小家伙:“答应了,不食言。”
沈玥看着这两意识的互动,眨眨眼,没说话,其实沈玥倒是不担心阿琅会做什么不理智的事,从他临死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好,就可以看出来,他对这个世界还是有很重的责任感。
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固然又经历了两次大劫喜爱的生灵都没能守护住的缘故,却也和位面的危机脱不开关系,而且一个位面世界意识的死亡是很难定性的一件事,谁又知道结束就不是新的开始?
而且站的位置不同,沈玥对于生死,和一般人的看法也不一样,就像阿瑜,他能说出那些话,大部分还是字面上的意思,要说真的,有什么不舍?
新生的世界意识还太小了,他甚至连这种感情都还没有诞生,更别提有什么特殊的感受。
就是沈玥自己,固然为刚才的那个故事所动容,但是这其中,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只是有些遗憾和惋惜。
因为知道,在那个时候,做出选择的那些人本身是不悔的。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