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华的心目中,像简月这样家境优越、长得又漂亮的女孩,往往是自视甚高,不好相处的。自她跟简月同桌以来,她几乎没有主动和简月说过话,她认为简月也是不屑搭理她的。但这次事件之后,她对简月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也不再封闭自己,主动接触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简月原本也觉得这个同桌性格孤僻,所以也尽量不找她说话,以免打扰到她。但最近吴华也常常主动和她说话,她聊着聊着发现这个表面孤僻的女孩儿,其实有着非常丰富的内心世界。比如说她做手工很厉害,还会编中国结,能普通的绳子编出来精巧的手链,这一点让天生手残的简月感叹只能望其项背。
“这个送给你。”吴华拿出一个中国结,红着脸递给简月。她内心有点忐忑,担心简月会看不上这个礼物,嫌她“土”。
“谢谢,好漂亮!”简月惊叹,这年头还能收到亲手做的礼物,而且这个中国结的编法十分细密,想必是花了很多时间。她拿在手里反复看了看,然后系在了包包上。
“谢谢。”简月对吴华一笑。
吴华呆了一下。明眸皓齿,灿若星辰,古人发明的这些美好的词汇,用在眼前这个女孩身上一点都不过分。
期中考试过后,简月拿着成绩单发了愁。一下子下滑了20名,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拿这个成绩单回家向爸爸妈妈交代。
同样情绪低落的还有吴华。她是从一所乡镇中学考到七中的,在他们那个教学资源匮乏的乡镇,她是唯一一个考上七中的学生。她同校的同学们,也只有少数人上了高中,更多人上了中专或者职中,甚至直接辍学外出打工。她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父母举全家之力供她上学,承受着很大的经济压力,她不能让家里人失望。可是上了七中之后,她才发现,教学水平的差异所来的“学习后坐力”影响是多么的巨大。高中教育已经脱离了“义务”阶段,各个学科之间的知识点也讲究融会贯通,这个认知让吴华颇为沮丧,从城里初中升上来的同学们,对于很多知识点都能轻车熟路的消化,而对于吴华来说,她却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观点或者说解题思路。这种差异,让她感觉努力无门,明明很用功却收效甚微。
“不是挺爱学习的吗?考得也不怎么样啊。”赵秋秋故意到这边来晃了一圈,阴阳怪气的说道。
吴华死死咬着嘴唇,沉默不语。简月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臂,说:“别往心里去,下次再好好考就行了。”
吴华忍着眼泪摇了摇头,说:“我的基础太差了。”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要是考不上大学,我还不如现在就回家。”
彼时的简月还不能理解吴华的处境,只是觉得她过于紧张了,考不上大学也还有别的出路,哪里就至于这么绝望了?尽管不太理解,但简月还是出于本能想要帮助她,不忍看她如此难过。突然,她脑袋里灵光一闪,握住了吴华的手,诚恳地说:“基础不好我们就补基础,总会有办法的!”
吴华擦了擦眼泪,问道:“什么办法?”
江川就想不明白,为什么简月每次来找他补课,都能带上一个同学?上次是周然,这次是吴华,而且这次补课还有了明确的指向性任务——补基础,这比讲题难多了好吧?这丫头真是会给他找活儿。不过,简月到他们班门口说“找江川”时,全班男生那惊讶而艳羡的目光,让他非常受用,似乎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那就放学后在食堂见。”江川答应下来补课的事,简月也长舒了一口气,否则吹下的牛皮破了,她可就糗大了。
“月月!”周然热情地迎上来,像以前那样勾住简月的肩膀,带了点嗔怪的意味说:“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玩?一来就找江川,我不高兴了。”
“抱歉啊,这半个学期事情太多了,都没顾得上找你们。”简月带了些歉意说。
“这位是……”周然看了看简月旁边这个样貌平凡的女孩问道。
“这是我同桌吴华,”简月介绍道,“这是我的好朋友周然。”
吴华向周然报以友好的一笑:“你好。”周然淡淡的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礼。
“你找江川干嘛呀?咱俩之间可是说好了没有小秘密的。”周然靠近简月悄悄说。
“也没什么,就是想拜托他帮我们补补课?”简月也压低了声音回答。
“你们?……”周然又看了一眼吴华,“还带上她?”
“是啊。”简月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毕竟拿江川当免费劳力这种事的确不厚道。
周然撇了撇嘴,心想,你可真是会做好人。
七中的伙食是全市学校中最好的,有6个热菜窗口,提供20多种菜式,还有两个被称为“VIP”的窗口,可以点菜小炒,当然,这个消费相对来说也比较高。七中的食堂不仅样式多,而且好吃,不少外校的学生都想方设法拿到一张七中的饭卡,享受物美价廉的食物。
简月为了补课,跟爸妈申请了一周三天在学校食堂吃饭,并办了一张饭卡。食堂里人头攒动,每个窗口都排了好长的队,简月第一次在食堂排队吃饭,感觉颇为新鲜。轮到她时,肚子早已饿得打鼓,看什么都想吃,一口气点了好多菜。
她端着菜饭跋山涉水终于找到了吴华和江川所在的那一桌。她一看,她这堆积如山的鸡排、里脊、蒸水蛋等等码了满满一餐盘,一旁的吴华餐盘里只有少得可怜的三个菜。看看江川的餐盘,也没她这么夸张。
简月有些讪讪,对吴华说:“你这菜也太少了吧,够吃吗?”
“我这个是学校发的贫困生补助,规定了一荤两素。”吴华边吃边说。
“我……我贪多了,肯定吃不完,这个给你!”简月说着就要把鸡排夹到吴华的餐盘里。吴华抢先一步捂住了餐盘,“不用了,我不吃,谢谢。”
简月尴尬的举着无处安放的鸡排,停顿了几秒钟,江川开口道:“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