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月眼巴巴的望着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他们脚步匆匆,忙忙碌碌,却仿佛当简月是透明的。她坐的实在是困了,又不敢睡,怕突然叫到她,状态不好,影响拍摄效果。
她就这么忐忑的,一边强撑着眼皮跟睡意作斗争,一边眼观六路耳听方,迫使自己绷紧了神经。
就这样斗争到了日落。
天已经黑透,有些工作人员都开始收工了。
简月眼尖,抓住了路过的小钟,赶忙问道:“什么时候到我拍啊?”
小钟有些奇怪的上下打量她几眼,说道:“你那场戏有个主要演员没到,今天拍不了,怎么你不知道吗?”
“啊?没、没人和我说……”简月白白等了一天,顿时觉得满腹委屈,眼眶也红了。
“那你去把服装还了,明天再来吧。”小钟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简月拖着沉重的步伐挪到了化妆间,正好碰到早上给她化妆的化妆师在收拾东西。
“今天没拍成?”化妆师看到简月疲惫的样子,猜了一下。
简月点点头,“这个衣服我要放哪?”
“找那边那个服装助理。”化妆师指了指左前方。
“好,谢谢。”简月正要挪着步子过去,化妆师又说道:“等会儿,我给你把妆卸了吧。”
简月感激的看了她一眼,乖乖坐下来。
“累了一天吧?”化妆师沾湿了化妆棉,在简月脸上抹着。
一听这话,简月再也绷不住,眼泪刷刷地落了下来。她一个人在这个地方,谁也不认识,甚至连取消拍摄这样的事情都没有人和她说。她想象中的光鲜的电影画面,热血沸腾的拍摄场面,完全没有,仿佛一个她不曾认知的平行世界。
“别哭别哭,你这样我不好卸了。”化妆师皱了皱眉头。
简月把喉头的酸楚硬生生咽了下去,强行止住了眼泪,“抱歉……一时没忍住……”
化妆师笑了,说:“你这样不行的,剧组这里场地,灯光,设备,每天都是花钱如流水,大家都很忙,若你孤身奋战,没有人会多看你一眼的。”化妆师的言外之意,这里就是这么现实,你又不是个角儿,没人会惯着你。
简月吸了吸鼻子,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办?”她后悔了,现在就想回家,想爸爸妈妈,想她的床,想家里琳琅满目的零食和水果。
“和别人搞好关系,活络一点。你这样的小姑娘呀,嘴甜一点儿,一准儿招人喜欢。”化妆师呐出一次性的脸巾在简月脸上擦了擦,“好了。”
简月看着镜中的自己,光洁无暇的脸庞,不施粉黛,眉目深邃如星辰。连化妆师也忍不住赞叹道:“真是个美人胚子。”
简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再一次诚挚的道谢,才离开了。
她回到旅店洗完澡,就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这时,手机响了。
“喂……”简月一看是爸爸的来电,轻轻喂了一声。
“小月啊,今天拍戏怎么样啊?”
“呃,今天还没有我的戏,在旅馆里歇了一天。”简月鼻头酸酸的,但还是决定不说实话,省得爸爸妈妈担心。
“那明天有吗?”爸爸问道。
“有的,要早起。”
“这样啊,那早点睡,别迟到啊,别给人添麻烦。”简爸爸叮嘱道,他还怕女儿年纪小,娇里娇气的闹脾气。
此时简月也没有力气分辩,只说了一句“那我睡了”便挂了电话。
第二天,凌晨四点。
没了昨日的兴奋感,简月机械的下床洗漱,“希望今天一切顺利。”她用冷水拍了拍脸,继续给自己加油打气。
去往拍摄地的一路上,简月仔细回味了昨天化妆师说的话。单打独斗不行,既来之则安之,要想办法过了这个难关。
微笑,嘴甜,这是简月信手拈来的武器。
到了现场,她一改昨天瑟缩焦虑的面貌,落落大方的向每个人打招呼问好。随便彼此不认识,但面对别人的友善总是不忍拒绝的,有的人甚至还能和简月多聊上两句。
遇到需要搭把手的,简月也主动上去帮忙,这一上午下来,虽然依旧没有轮到简月的戏份,但她已经跟工作人员都熟络起来,收获的信息满满,再也不会像昨天那样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了。
从一点来看,简月还是颇有成就感的。在这里呆着也不再那么如坐针毡,顿感感觉自己又行了!
“简月!简月!”现场的执行导演已经能叫出来简月的名字,“快到你了啊,准备一下。”
简月应了一声,随着执行导演到了布好景的棚里。
这场戏是一场重头戏。
简月的任务伏在朱丝语饰演的郑太后脚下拜别,随后郑太后走出门去,简月向她说一句台词,再接着郑太后边走出门去,在院子里遇到宋楚良饰演的宋朝皇帝,两人会有一场大段台词的飙戏。
对了,这个宋楚良就是昨天没到,害简月白白等了一天的男演员。
此时,宋楚良正半躺在一张靠背椅上玩手机,执行导演过去点头哈腰的问好:“宋老师,您这边可以了吗?”
宋楚良眼神迷离的看着来人,却没有搭理他,而是转头对一旁的助理说道:“去给我买杯咖啡。”
架子够大的呀。简月在心里暗暗想到。这个宋楚良她不太熟,只知道是一个出道得有十多年的青年演员,她小时候就看过他演的戏,一向是个正剧小生的形象。
朱丝语已经在尝试进入状态,简月碎步走到她跟前,低低唤了一声:“母后。”朱丝语眼里似有惊艳的神色,声音仍是平静:“帝姬。”
这一声“帝姬”叫得温和而有力量,简月似有一种冲动,眼泪将要喷涌出来。朱丝语握住了简月的手,道:“记住这种感觉。”
“准备了准备了。”导演拿着大喇叭喊道。
宋楚良将喝剩下的半杯咖啡递给助理,这才慢悠悠的起身上场。
“Action!”随着打板一声响,现场所有单位都必须立刻进入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