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回到平宁宫的时候,正正撞上天庭来的小仙使。青梧也没什么惊讶,在这平宁宫的这些时日不时就会撞见有各路仙使登门,什么求医求药的络绎不绝,不过这也大多是各式不同的托词罢了。
多见的就是各路女仙遣仙使来与鹤烟牵个线搭个桥啥的,多半就是想占了鹤烟这四海八荒天上地下这独一份的容貌,见了这么多求缘分的仙使,可今日青梧在门口撞见的仙使却不尽相同,不是像往日那份个个的焦躁模样,却是少有的从容淡定,就连今日的门童也是少有的客气,作揖引路也是样样不曾落下。
青梧又想着之前在哪茫崖上射下为自己解围的那只箭矢,便想着问问这平宁宫可是来了天宫的哪位大人,又可是昨日上了后山。
青梧急急向前走近,走到了仙使面前摆了摆残破的衣衫,看那小仙使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又是眼神不断打量着自己。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询问,还是那位仙使先行礼开口,青梧也是急急忙忙的回敬一礼。
“这位可是鹤烟仙君的新弟子。失礼了,小仙乃是南门信使,名唤锦茵,不知仙子名号?”
“锦茵仙使不必多礼,小仙名唤青梧,不知仙使登门平宁宫可谓何事?”青梧匆忙答话。
“天族好事已近,天帝命我来平宁宫为鹤烟仙君递上帖子,听闻鹤烟仙君已从南疆回来了,可我这等了半晌也未见到一面,小仙还有多家帖子要递,怕是见不到这鹤烟仙君的真容了,还劳烦仙子替我转告一下鹤烟仙君,就说锦茵小仙在此拜会了。”
“锦茵仙君客气,师傅定是在路上耽搁了,等师傅回宫,青梧一定把话带到。”
“那锦茵在此谢过青梧仙子了。”锦茵又揖一礼。
“锦茵仙君客气了,不知近日天族可有战时演练,在这后山附近,又或是哪家仙君正近日组织夜猎?”
“青梧仙子,说笑了,这天族一直为南疆的事宜置办多出演练,不过也是在天族的演武场,也是断断不能到这平宁宫后山进行的,至于哪家仙府在举行夜猎,小仙便是不清楚了。”锦茵解释道。
“仙子这般衣容,可是刚从后山回来,可是在后山遇到了些什么事情?”
“未遇事,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青梧在此多谢锦茵仙君了。”
“那就好,小仙还要去别家仙府上送帖子,锦茵就此告退了。等的了空,青梧仙子去天宫玩,可以来直幅仙君的仙府来找我,我定可以带仙子好好在这九重天好好的玩一遭,定可尽兴。”
“锦茵仙君客气了,有时间青梧一定去打扰,锦茵仙君慢走。”
青梧看着锦茵一点点走远,回头问门童说:“府上可来了客人?”
“客不客人的是没有,反正咱家仙君是现在正堂堂正正的在堂上坐着呢。”小门童无奈的说到。
青梧一时震惊:“你是说师傅回来了,刚那锦茵不是说师傅还没从南疆回来吗?”
“这是仙君前脚进府,后脚就下令门禁了,那锦茵已经在此地同我絮叨半天了,那喜帖也早就被小师叔送进去了。”
“青梧,你还是快些进去吧,这个时辰,怕是仙君和小师叔都在等你了。”小门童催促道。
青梧捏了捏藏在袖中的箭矢,便大步走入了大殿。
刚进入殿中,果然见到鹤烟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手上把玩着一张大红的帖子,那大红的帖子在鹤烟手中以一种均匀的速度旋转,时不时的和桌面来个亲密接触,发出沉闷细小的声响。
殿中却不见小师叔,没有小师叔在一旁,青梧独自面对师傅难免有些局促不安,这青梧在平宁宫的日常起居虽是鹤烟亲自上下打点,就连小师叔也是鹤烟安排照顾青梧的,可就是鹤烟在哪里,那股气息便阻隔人八丈远,青梧有些怯了。
青梧紧张时便极爱抓着自己的衣袖,青梧抓着自己皱巴巴的衣袖小声的唤道:“师傅。”
鹤烟停手,也不知是否听到了青梧的声音。也不问青梧为何衣衫凌乱,也不进行所谓的寒暄,反倒是直接把那张大红的喜帖放在清灰的桌面上,转头看向青梧说到:“你可知,这喜帖是何人的?”
“青梧不知。”青梧答道。
“这是当今天族太子的婚贴,可真是可笑,这天帝老儿也是狡猾的很呢,自己这儿子储君之位经离渊一役刚刚坐实,这天上地下的闲言闲语也是刚刚止息,没想着自己这儿子却又想着续亲,你说这娶谁不好,偏偏要娶默翎夫人的亲姐姐,亲姐姐也就罢了,这默翎夫人的亲姐姐可是曾有过婚嫁,还是育有一子,怕是年长思铭几载吧,好像名唤栖迟,怕也是穆家嫡亲最后的血脉了。”
青梧也只是静静听着,想要努力理清师傅说的各式家族关系。
鹤烟停了停,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青梧,转而继续说道:“可笑就可笑在这默翎夫人生前和这太子也是出了名的伉俪情深,默翎夫人的姐姐霁华夫人也是出了名的痴情种,下嫁穆家,为穆家尽心竭力,可这上天不巧,穆家离渊之战几近灭门,这一役霁华也亡了丈夫。”
不知怎地,这太子和霁华就看对了眼,在这四海传唱这他们痴情的情感时,选择了结亲。让着四海八荒的一众仙友无比唏嘘。
这天帝也是为此日日愁容,夜夜难安,听闻天帝劝说了太子不知多少回,却是全然不通,也是死了心的坚定。天帝也只能是就此作罢,便也是由着他了。
不过这太子大婚本应是四海八荒共同庆贺的事情,天帝却是把这消息一压再压,直到是给各位仙家递了帖子,众人才知这一桩荒诞婚事,也是把这场婚事推上了风口浪尖。
鹤烟也是在从南疆回平宁宫的路上就听得了七七八八,不成想刚回这平宁宫歇脚就被人递了帖子。
青梧终于是理清了这事的脉络,就是伉俪情深的前妻前脚刚去世,后脚的丈夫就惦记上了自己貌美且独守寡的姐姐,还带了个和自己亲儿子竞争的拖油瓶,比平常狗血剧更狗血的是哪个拖油瓶是自己的亲侄子。
还真是情节堪比自己在家乡听说书先生说的那种小话本,真是天界故事多,狗血更是层出不穷,一层更比一层复杂。
青梧不懂鹤烟为什么要给自己说着些,便是抬头向着鹤烟看去,心想着要怎么询问,却不想鹤烟却先开口了。
“我同你说这些,你可明了我的用意,你可听明白了?”
青梧若有所思言道:“师傅可是要青梧明了其中故事缘由,莫要在外面乱嚼舌根,免得被人惦记了去,或是师傅想让青梧明了其中利害,别站错了队伍。”
鹤烟一阵无奈,好一阵后说道:“这太子续婚,请柬发的是断断比不上大婚的,师傅我又是四海八荒闲散惯了的人,一般的婚宴和宴会是不会去凑热闹的,自然拒绝的多了,请帖递的也就少了。”
“我想着,我这散漫性子,是断断不会去的,天帝也是明了了我的心思,别家的喜帖无论大小都是礼司统一派发。而送来我这里的却是直符神君坐下仙使亲自来送,看是逼我不得不去了。我说到这,你可明了。”鹤烟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说道。
青梧用力的思考着其中的利害,却是丝毫没有头绪。
这是傍边传来了小师叔的声音,“青梧,重点在那个霁华夫人的独子上,那个穆栖迟。”
小师叔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殿中,青梧回头看着小师叔,小师叔大大咧咧的给青梧买了个笑脸,仿佛昨日把青梧一个人丢在山上的那个人不是他,不管怎样,小师叔的笑容也让青梧的心底多了一丝底气。
青梧接着小师叔的话说:“可是让师傅照看穆栖迟,让这穆栖迟不去打扰这场婚事。”
“罢了,为师也不难为你了,也算是接近了。”鹤烟摆手说道。
“青梧呀,这不是一场婚事的事情,只要是这个穆栖迟在太子和新妃身边生活,这场旧事便会一直被人们拿出来消遣,当成谈资,到这时天族的颜面难保,这太子继任天帝的路也会变得多险阻。”小师叔插话道。
“反而把这穆栖迟放在平宁宫,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了。咱们平宁宫几乎断绝所有无谓的活动,也算不上是属于那个势力门派。天族时间过得飞快,这小子在平宁宫住个万把年的,天族就会淡忘了这场奇谈。”小师叔也是无比无奈。
鹤烟见青梧不答话,就转而说道:“他要是搪塞给我也就罢了,若是让我收他为徒师傅是万万不能应得,再收你时为师已经说过不会再收弟子,只要我不愿,天帝也不会奈何我。青梧,你可懂?”
青梧有些木讷的点头,随即又摇头,“师傅,我并不是不让师傅再收弟子。”
小师叔接话:“青梧,哎,这明明是师兄不想收。你不要戳穿嘛。”
屋内一时无比尴尬,紧接着就听见鹤烟面无表情的发出两声干咳来缓解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