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面目不清的小兵,与战友一起窝在战壕内,他紧握手里的战戟,靠着土堆。他在发抖,还是地在发抖,远处敌人的战马震天动地,震得他拿戟的手一直颤动。
天际的乌鸦在鸣叫,落脚在枯萎的树枝上。一阵风刮过,吹起尘土,也吹起他脸上的汗。
这不是他第一次上战场了,也不是他第一次手沾鲜血。但是每次等待攻击前的等待,都是那么难熬。身体紧绷,大脑却一片空白。他该做什么,该想什么?他不知道,麻木的等着马蹄声靠近。
“乌~”终于,一声号角吹响,终结了漫长的等待。
出击!
他和战友们一把拉起埋伏在地上的绳索,这是他们将军先前命令埋下的。这样很好,在变化莫测的战场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人给他做决定,让他前进他就前进,让他后撤他就后撤。不需要自己思考。
突然出现的绳索绊住了最前方的一波人马,有人在哀嚎,有马在嘶鸣。
敌方后面的人也意识到了这点,第二波人驾驭马高高跳起。但是很不幸,跳过绳索就是一个铺着草的陷井。连环计。
第二波人连人带马掉入陷井,陷井里是直插天空的木桩。他们被木桩刺穿,但是他们还没有死,他们在痛苦的惨叫着,呼叫队友来救自己。没有人救他们。他们被踩踏,被作为前进道路的垫脚石。
最终,他们连呼叫都发不出来,只能直愣愣的看着天空。
前行的路上,有许多吴祢设下的陷阱。他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莽夫,自从周离跟他说了祸水东引的计划后,吴祢就做好准备,随时提防韩王或是山匪的报复。周离思维比他广阔,但是没他精细,吴祢身上有着近十年作战的经验。
韩王的人经历层层阻碍,从最开始的一万人,到秣陵城下还没开战就折了千人。此时,吴祢早已等候多时。
吴祢身穿战甲,手提银枪,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威风凛凛。身边站着的是同样打扮的吴岚弋。
本来周离离也想去的,但是被吴祢严肃的拒绝了,战场不是儿戏,是个随时都有可能死人的地方。周离离想着也是,自己四体不勤的,上去就是当人肉靶子。只得和尚善一起待在吴府,等待消息。
周离离看了看城楼的方向,那边黑云压迫,她很紧张。这是她这个现代人第一次亲眼见到古代战争的厮杀,恨残忍。
回到秣陵城楼下,韩王的人马排兵列阵。吴祢也带着自己的人马在城楼下迎战,没有丝毫畏惧。
“吴祢!你多次派手下对韩王我出言不逊!还多次骚扰我长宁!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斩了你这孽畜!”韩王在众兵之间,向吴祢喊话。
“好你个韩王,叫你声韩王都是尊敬你了!你无视朝纲,蔑视天子,竟在长宁称王。曾杀我周国官员无数,今日还有理来讨伐我们?”吴岚弋代替吴祢在阵前大骂。
“哼,蔑视天子?试问天下谁人不知,当今天子沉迷女。色,终日不理朝政。这样的天子为何要拜?”韩王狡辩道。
“满口胡言!”吴岚弋还没开口继续骂,那吴祢倒是开口了,他说,“所有人,上!”他最后一个字喊得都破音了,也不知道喊的是“杀”,还是“上”。
随着将军一声令下,战斗的号角吹响,战鼓雷雷。
“呜呜。。呜。。”
“咚咚。。咚。。”
“啊啊!!”
瞬间,鼓声,号角声,马蹄声,男人的喊叫声,声声入耳,搅得天地一片混沌。那树梢上的乌鸦被惊地飞起。
黑云低沉,天地无光。
“弓箭手!射击!射击!”吴岚弋还是吴祢,还是不知道的谁,在呼喊。
一道道飞箭划破长空,直直向韩王那边射去。
“防守!防守!”韩王那边的人大喊道,周围太嘈杂了,只能大声喊叫才听的清。韩王那边的人阵型一变,一波士兵拿出盾牌放在前面。
见此阵,吴祢大喊:“冲!”
战马在加速,加速,加速。铁骑冲来,踏破盾牌阵,直接踩在那些盾牌上面。
阵破。士兵都杀红了眼。黑云下的每一种生物,都失去神智般的厮杀。
吴祢一计银枪在黑色的人群中穿来挑去,鲜血溅在了他脸上。他冷着一张脸。但他的坐骑黑马已然被血腥冲昏头脑,变得疯狂。
在敌方一片混乱中,吴祢看到了畏缩的韩王。
眼神对视,韩王也看见了他。韩王开始高呼。
“保护主公!”
韩王身边的人在大叫,一时间所有兵马向韩王那边赶,试图将韩王围起来,人肉保护韩王。
吴岚弋见此,也立刻杀到吴祢身边,试图帮吴祢突出重围,直取韩王首级。
就在这时,身后秣陵的城门开了。
++
一炷香前。
吴祢刚走,周离离和尚善在吴府里待着。周离离在吴府里急得团团转,当战争真的发生在自己面前时,她才意识到这有多可怕。她好担心吴祢会不会死,吴岚弋会不会受伤什么的。
周离离无法接受平日一起嬉笑打骂的朋友,变成一堆不齐的残肉。、
与之形成对比的就是尚善,他在吴祢出去后算了一卦,这一战,有惊无险。
“什么叫有惊无险?韩王只带来一万人马,吴祢秣陵至少有五万人马,这不应该是场碾压局吗?”周离离拉着尚善说,“什么险?你说说,他会遇到什么险?”
“你别摇我了!”尚善一把推开周离离说,“我都要被你烦死了。吴祢一出门,你就在这里转来转去,我头都要被你转晕了。”
“我这不是着急吗?”
“你自己都说了是碾压局,那你急什么?”尚善问道。
“碾压局?你说韩王都知道是碾压局,那为什么跑大老远来送人头呢?”周离离冷静的想了想,“他会不会有后手?”
“什么后手?”
“跟我上街转转。我心里总是不踏实。”说罢,周离离就拽着尚善出门。
“诶诶!我现在这个长相怎么出门啊!”尚善发自内心的拒绝。
“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娘们唧,唧的。”周离离不管尚善,硬拖着他出门了。
两人在秣陵的大街上走着。此时的秣陵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街道上空无一人。因为在迎战前放了禁足令,在战打完之前谁都不能在大街上乱晃。除了嚣张的周离离和尚善。
就在这时,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在前方闪过。
“你有没有看到刚刚那里有个人?”周离离问尚善。
“我好像看到了,是不是不知道战中有禁足令的人?”
“走,去看看。”周离离立马跟了上去。
只见前方那人似乎发现了跟上来的周离离两人,也加快脚步想跑。
周离离和尚善对视一眼,这人有问题。于是,两人一起上去,把那人堵住。
“这位小哥,这么着急是去哪啊?”周离离上前拉住他。
那人警惕的看着周离离,也没说话。
“不是本地人?”尚善对周离离说,他生活在秣陵多年,秣陵随大,但这城楼附近的人他大多眼熟。这男人鬼鬼祟祟不说,还看着眼生,怕是有问题。
听到尚善这句话,那男人立马撒腿就跑。周离离一惊,也追着他。
“别跑!”周离离和尚善在他身后追着他。
这时,周离离突然想到了什么。韩王敢凭着一万人就来打秣陵,一定有后手。后手就是。。。。
周离离瞬间就懂了,她拉住尚善说:“别追他了,快去城门!”
此时的秣陵城门,近千韩王安插的卧底才此聚集。他们暗杀了看守城门的一支队伍,大开城门。
吴祢等人还在城门外与韩王厮杀正酣,就听到自己后方传来喊叫声。
回头,秣陵城门大开,千人韩王军正像一股银针,插。入自己的吴军。
“杀啊!”
吴祢现在腹背受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