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群峰终年常绿,除了花开不败,各种树木也是长势喜人,尤其是山上的竹子一棵棵高大粗壮,所以竹林也显得特别的幽深茂密。
一座不知名的山头处,层层叠叠的竹林环绕着两间茅草屋,茅屋看来有些年岁,屋顶的稻草显得格外陈旧。屋外除了一片草地什么也没有,完全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即便有人居住,环绕茅屋的竹林连条可供出入的小径都未留,显然此间主人也并不十分好客。
但此刻茅屋外却恭恭敬敬站着个访客。
“你就站在那说话吧,离得太近我怕压制不住三眼神通。”从茅屋里面传来一个年轻男声。
“师父这次伤的很严重吗?”站着的人姿势未有改变,仍是一副恭谦模样。如果有灵鹫宫弟子在旁边的话,会发现这人正是掌教灵隐真人。
茅屋主人的身份呼之欲出,正是三年来未曾出现的灵鹫宫祖师爷太一真人。
只听太一真人说道:“你不用过分担心,虽然我的元神仍然不稳,但将养些时日就能恢复过来。”
“师父还没有找到克制三眼神通噬主的办法?”灵隐真人听出了太一真人不愿再提三眼神通,但仍忍不住问道。
“自从我突破三眼神通第二层修成元婴,转眼已过十多年,但仍饱受其苦…”太一真人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我只把三眼神通传给了老二。你们师兄妹七人只有他最像我,一心修炼心无旁骛。也只有他才最有可能继我之后修成元婴,继而参破这三眼神通第三层,解了这噬主难题。”
“您这样子不应该万里跋涉去找融冰诀的,小茜在灵鹫宫的庇护下足以无忧无虑的成长。”灵隐真人委婉责怪道。
太一真人一声喟叹:“我一生行事只问本心,唯独在处理小茜与她母亲的事情上犹豫不决。当年走火入魔跌落山崖,深受重伤记忆受损,幸得小茜母亲照料得以活命,朝夕相处下与她渐生情愫一晌贪欢。恢复记忆后我本该将她接来门中,但想到一旦再次被三眼神通侵夺心神,定会连累这普通女子,所以才不告而别。”
他似追忆似怅惘的继续道:“我本来留有法阵,可在有修真之人闯入时予以示警,我须臾间便能赶到。又想到灵鹫峰下应无甚危险,所以即便小茜出生后我也只是远远瞧了几次,未有上前相认的意思,最终麻痹大意下还是发生了意外。”
太一真人语气已是极为低沉,仿佛意识到情绪变化对于压制三眼神通并无益处,他重又振作精神,不再提及过往,转而解释道:“我年轻时所拜武僧是通神之人,他不但传我凝水诀让我代为发扬光大,还作有融冰诀一篇,说我日后定会用到。我当时觉得荒诞无稽,这正反法诀哪可同修,便只当他老糊涂,也并未留存,没想到竟应在小茜身上。我知师父最终要到婆罗洲的伽蓝寺朝圣,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走这一遭的。只是没想到路上会遇到实力如此强的妖兽,差点折在它手上。”
“您一走三年,小茜多有怨气。但我观她小小年纪,好似颇有城府,有什么心事也不会轻易外露。平时行事虽然乖张,但总能把握好度,聪明伶俐劲不似她这个年龄孩童该有。”提起江小茜,灵隐真人倒不吝赞美之词。
“她与我虽有血缘关系,但实无父女之情。我偿还的是她母亲的恩情,至于小茜,自己的路还需要自己去走。”太一真人的语气已听不出还带有任何其他情绪。
大道无情大抵如此吧,灵隐真人默默想道。
“师父,我前来打扰还有一件事要提醒您,再有不到一年便到了每十年举办一次的修真交流大会,这次的举办地点轮到我们灵鹫宫了。”灵隐真人把今天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你是担心南华派?阴阳二怪那两个老不死的与我交恶这么多年,这倒是个机会。”太一真人沉吟道,“但贸然与我开战必定两败俱伤。这两年他们忌惮我们灵鹫宫的戮仙大阵轻易不敢试探,难道再给他们一年的时间胆子就能肥起来吗?”
太一真人所说的阴阳二怪,便是南华派两大元老阴阳二仙,俱都是元婴期高手,具体修到元婴期何种境界,大概连太一真人都说不清楚。到了这个层次的对话交锋,已不是灵隐真人能够干涉的了的,所以他只是静立凝听,由太一真人做出决断。
只见太一真人傲然道:“二十年前我便能凭借三眼神通在金丹期的时候与他们相争高下,现在即便还要分神压制三眼神通,但元婴期的实力可又比金丹期强了不知多少倍,谅他们也不会自讨没趣。但这两个怪物满脑子迂腐思想,有时候做法常常出人意表。回头你拿我金翎令将散布在商、羽二国的影卫召回,守住戮仙大阵,普通宵小也就翻腾不起什么水花了。”
“是。”灵隐真人答道。灵鹫宫虽然家大业大,但根基不稳,一切靠太一真人一个人支撑,由不得他不小心经营。
其实灵隐真人的担心不无道理。四大修真门派,逍遥宗地处偏僻,素不与人交流,霓裳宫传承时间最长,弟子多是羽国皇室贵族,看不上暴发户灵鹫宫。只有南华派,其功法上倾向于文修,与武修立派的灵鹫宫一直有理念上的冲突,又因两派相距不远,所以在朝在野经常争夺资源,弟子行走雍洲也多有斗殴伤残。
而修真交流大会,正是举办方大开山门,广纳天下修真新秀交流切磋而不设防的时候,这时候如有人存心闹事,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得了金翎令,灵隐真人也不再耽搁,于茅屋门外长揖告辞而去。接下来的日子说长不长,他还要考察参会新人,做好迎接预备工作,需要操心的事还有很多。
说来也怪,这茂林明明无容人小径,但灵隐真人移步而出,总能堪堪前行,不一会就消失于竹林中,再也看不到一丝褚衣颜色。
茅屋中也安静下来,唯有清风自吟。
此时若有人能往里瞧上一眼,便能惊悚发现,木床上盘膝坐着的青年男子,赤裸着的上身右胸处,赫然有个前后通透的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