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森有些心绪不宁，但李衡知道这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夏森的执念又在影响。

为了克服这种心烦意乱，李衡便控制夏森子时就去了后山山顶下的亭子里等待，一到了此地，夏森的心就满足了。

今夜。

月亮盈满而皎洁，更神奇的是周围的星星们也是漫天灿烂争相闪烁，却也丝毫不争月亮的光辉。

突然夜空中一道飞剑飞向山顶，夏森看到那是三姐夏沝。

三刻钟后，夏沝离开。

又是一道飞剑划过，夏森看到那是六妹夏淼。

原来不是单独传见自己而是依序传见。

约半个时辰后，夏淼离开。

又来了一道飞剑，夏森看到了大哥夏木。

几乎一个时辰，夏木才离开，毕竟他是主脉长子，要交代的东西肯定很多。

二姐夏水也来了，她甚至直接展开了冰翼。

比夏木的时间更久，夏水才离开，而现在终于要到卯时了，轮到自己了。

这个时刻，东边的天空都升起一丝丝灿烂的云霞了，多好的兆头啊。

夏森平稳地踏着飞剑，飞上山顶后一眼便看到了负手而立的夏寻欢，他正看着东方，看样子是要欣赏日出。

“大比可有把握？”这是夏寻欢的第一个问题。

李衡甚至明显感到夏森灵魂的激动，恭敬道：“父亲，我已准备妥当。”

夏寻欢望着东方，太阳真的就要出来了，却只听闻他分明开口道：“那好，退下吧。”

太阳出世前，月亮已渐渐隐去，那昨夜的满天繁星，此刻已掉落最后一颗流星。

***

青山脚下。

李衡本想直接拒绝这桩婚事，自己可是即将要让山生去圣地修仙了啊，怎么能在小山村里随便找人结婚？

但不知为何面对王伯那殷勤期盼的目光时，主体山生要走的话堵在嘴里说不出来了。

李衡很烦躁，想道：这不会是山生的执念吧？他不想走？不会每个分身都有这种深处执念吧？

“去你大爷的！我这次就是要否定你的执念，必须得按照我的意识走！”

李衡要强压一回，因为他渐渐感觉到随着对夏森和古一剑的融合提高，有了一种即使主体山生死自己的意识也不会死的感觉了，顶多受伤严重，二十三个分身就是二十三条命。

李衡心里盘算怎样道别最好，不如让零作为仙人降临这个村子，然后说要收山生为徒带走，再给村里赐些益寿丹药让每个人都活满60岁，再给他们一大笔金钱，每个都富可敌国那种，不行，还有安全要保护，降临仙人必引小人窥视，还得布置一座护山……

李衡突然停住了，自己为什么越想越多？这是自己的想法？

一个对李衡来说有点恐怖的想法在他深层意识里发芽，这些原本的分身都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有完整独立的人生，而现在不知为何让地球的我降临融合了他们，他们成了一个个残留些许意识的容器，我使得他们成为了一个整体……

但是不是也可以说是他们一起融合了我？随着我的一直强大下去我还是我？

不行！不行！

李衡急忙打住了这个念头，这种类似于哲学的问题想下去是没有尽头的，一个搞不好就把自己逼疯了。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踏歌问仙路，一剑破红尘的快意潇洒不香吗？去想这些给自己找事？

我就是李衡，永远都是李衡，等我遨游星河那一天，还要惊天动地回地球呢！

不就结婚嘛？不就男女那点事，前世没做过现在就不能做了？我已经不是地球的自己了，我现在这么多分身，有的修为强大只要我愿意就肯定有好多道侣，蜀国皇帝那也还一院子等着我呢，不经历下红尘，以后怎么一剑破之？洒洒脱脱地踏仙路？

反正这些残留意识对自己无害，自己为什么要跟他们对着干呢？他们既然成为了我的一部分，那我就有必要为他们清除人生遗憾完成他们的执念或夙愿，这样我也才能更好地融合他们，就像古一剑夏森一样。

终于念头通达后，山生立即跑了出去见王伯。

男青年娶老婆是人生大事，而对于要增加人口的山中村子来说也是一等事，须要知会村长，还有诸多繁文缛节和山村里的土规矩要遵守，但对于外人眼中的傻子山生来说不需要管这么多，他王伯会给他一切都安排妥当。

王伯的全名叫王土生，是王家村里村长的胞弟。

王土生的家屋是砖墙木构瓦房，在大多房子是土坯茅草顶的王家村里已显得颇有地位，家里甚至还有成套刷漆的黄色木家具。

“你两岁那年，梅河要绝堤，大水哗啦啦地冲刺先惊了你家，而你母亲为了通知全村人避难在风雨里奔走呼号，全村人都因你母亲而得救，但你母亲却染了重风寒不治身亡。”

“村子刚遭大灾，黑山口的土匪们又冲下山来劫掠，不仅掳走所有钱粮牲口还把村子里所有女人全劫走了，五岁的都不放过啊！”王土生突然剧烈咳嗽，想起了那惨痛的岁月。

山生赶忙上前轻抚王伯后背，王土生连连摆手说没事，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土生，眼睛里在追忆，突然感叹道：“你真是跟你父亲长的一模一样啊！”

“你父亲带着你母亲来村子里那一年我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那神态，那双手，我年轻时也是去山外的世界见识过的，而你父亲就是那种传说中的武林好汉！”

“你母亲刚死，村子里又被土匪劫掠，你父亲心如死灰忍无可忍，解封了他的刀，骑着一匹老马连夜杀上了黑山口，等第二天我们去时只看到了满地鲜血，黑山口全寨丧尽天良的土匪再无一个活口，村里财物女人全部平安解救。”

“可你父亲也全身是伤了，回来没两天便已是弥留之际，他把他的武功秘籍给了我，嘱托我立马烧掉，他说他本想留给你的但改变主意只希望你作为一个普通人平凡过一生，他还说一切都是他的错。”

一声叹息……

李衡是第一次知晓山生的身世，原来是如此曲折。

王土生只是山村老农不甚了解，但李衡估计那可能不单是土匪，而是武林仇家上门。

此刻由于山生傻子的身份，李衡便装做摇头晃脑不甚了了的样子。

“武功秘籍，我遵守你父亲的嘱托，当时就烧掉了，那种东西如你父亲所说只是祸害。”

看到山生这听不太懂的模样，王土生眼泛泪花：“你出生时我还去抱过你，一双多灵慧的大眼睛啊，本决不会是像现在这般，我想大概也是发大水时烧坏了脑子，不过没关系，傻点好啊，快快乐乐过一生。”

“你一下子双亲都走了，可你还小啊能怎么办？我们全村都感念你父母的恩情，在村子里最困难的那几年也不能没有你一口吃的，好多老家伙甚至好几个娃那时候都饿死了啊……”

山生的表现是无语凝噎。

李衡则仿佛亲身重走了那一遍记忆，心神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