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西沉把最后两页看完才放下书道:“不懂,在学。”
陆熹眉睫微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出了口,“是想救人还是自救?”
夜西沉寒潭般的双眸像是忽然被投进了一颗石子,漾开了层层涟漪,里面有她的身影在晃动。
陆熹微微垂下眼睛,道:“那日顾世子和二公子来王府,我跟鸳鸯姐姐去奉茶,离开的时候无意间听见的。”
夜西沉轻笑一声,伸手取了炉子上的水壶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才道:“一年前我去南韶恭贺南韶新帝登基,回来就发现自己中了毒,起初不适感并不强烈,我也只是派人在南韶打探解药。此毒在体内蛰伏了半年才真正开始发作。”
他喝了口水才又继续道:“普通的大夫根本诊断不出来我中了毒,还是青云寺的云空大师诊断出来的。可惜他只能配药一时镇压毒性并不能完全解毒。”
这是陆熹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看着他脸上依旧漫不经心的神色,问道:“毒发会怎样?”
夜西沉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然而面前依旧平静,一字一顿道:“五脏六腑,痛痒难忍,犹如千万只蛇蚁啃噬,生不如死!”
陆熹放在膝上的双手也禁不住抖了一下,不想让他沉浸在那痛苦的回忆里,但还是不得不继续问道:“你一共毒发了几次?”
“三次。”
“间隔多久?”
“七日左右。”
陆熹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抬眼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
“你……”
“问这么多,关心我?”夜西沉眼神带笑,薄唇轻启。
陆熹被他眼中的笑意晃了一下神,很快镇定下来,道:“你死了谁还外祖父清白?”
说着她伸手就探上他的手腕,夜西沉一个不察,险些打翻了水杯,被水浸湿了衣袖和手背。
他看着那搭在自己手腕上青葱素白的手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初见她就觉得她有不少秘密,不似一般豆蔻少女让人一眼看穿,但那时也只是觉得她心思深沉早熟而已。
带回王府,却又发现她的神秘不仅仅是心思深沉,更多的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阅历镇定,似乎京中还有为她传递消息的熟人。
但他也只是觉得是因为她在云州多年,那里地处两国交界,各色人等混杂,她见的人和事多了,才会如此。
可她懂医术,实在他意料之外。
他静静地看着她,见她眉眼微垂,神情格外认真专注,倒像有些真本事的。
过了好一会儿陆熹才收回手,神情凝重地看向他,“是血液中有毒?”
夜西沉神色一震,“你……”
脉象是根本看不来异常的,她竟能猜到是血液含毒。
除了云空,还没有人能发现这一点。
陆熹知道自己说对了,神色间似有一丝纠结,过了一会儿遗憾道:“对不起,我可能帮不到你。”
夜西沉无所谓地道:“没关系。”
此刻比起自己的毒他更关心的是她怎么会医术的。
饶有兴致地问道:“什么时候学的医?”
陆熹答道:“五年前。”
夜西沉又问:“在云州?”
陆熹低头没回答他。
夜西沉忽地笑了,“小小年纪,秘密倒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