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影流月。”
月乘风举起剑,一剑劈下,洋洋洒洒落在山野间皎洁柔和的月光,瞬间充满杀意,风息影动,无形无质的月光凝结成实质的刀兵,从四面八方向着巫祭和他身后的十殿阎罗劈去。
密密麻麻的刀剑光影将巫祭笼罩的密不透风,最强的一剑仍是月乘风劈出的一剑。
巫祭身边的树木被月光化成的刀剑搅成了齑粉,咚的一声鼓响,月乘风喷出一口鲜血,手里佩剑脱手,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咚咚……
又是两声鼓响,蚩尤战鼓散发出诡秘的震动,震得空气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像是平静的湖水被丢进了一颗石子一般,向着巫祭劈砍过来的刀剑陷在空气泛起的涟漪中,停滞不前,剑身震荡。
哐啷一声巨响,漫山遍野的刀剑破碎,又变成了皎洁柔和的月光,笼罩在众人身上,伴随着刀剑分解,月乘风也落到了地上,溅起一片土花。
这一连串的事情,仿佛一瞬间发生的一样,令人猝不及防。
破庙屋顶上,大祭司心头一震,立刻闭上眼,感应着蚩尤战鼓的方位,赶尸人站起身来,时刻准备着冲出去。
“在那里。”
大祭司猛地睁开眼,向着群山深处指去。
“前面七百里,贱人用了战鼓,比平时多了两下。”
说着,两人飞身而起,向着风月山庄的方向飞去。
蚩尤战鼓擂响时散发出的诡异波动还残留在空气中,笼罩在风月山庄外的屏障显现出了形状,是一个巨大透明的水泡。
水泡在空气泛起的涟漪中有规律的震荡着,好像水中的水泡一样,风雨飘摇,时刻要破。
月乘风躺在地上,面色惨白,看着空中的水泡说话说不出来,嘴里咕噜咕噜的冒着血泡。
嘎嘎嘎……
漆黑的山林中传出夜枭的叫声。
起风了。
夜风微凉,几片落叶打着旋落在风月山庄外的水泡上。
啪的一声。
水泡炸裂,变成一场骤雨落了下来,打湿了月乘风和他手下的衣衫,雨水打在月乘风脸上,洗刷着他身上的血迹。
泪水和雨水混杂在一块,分不清楚,雨水打在身上,月乘风内心一片冰凉,死灰般的心上又被人浇了一盆凉水,再无复燃的可能。
看着就这样破掉的屏障,巫祭先是一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随后放声大笑,身子一摇,将背后的十殿阎罗收到身体内,身周的白雾变成土黄色,丝丝缕缕般,如同飘带一般搭在巫祭的身上。
十殿阎罗的虚影被巫祭收到体内,松弛的皮肤膨胀了起来,转瞬间,巫祭从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变回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
土黄色毒雾凝结成的飘带搭在巫祭肩上,远远看去,宛如天女下凡,美得不可方物。
月乘风的手下互相靠在一起,一副凌然无畏,大义赴死的表情,挡在风月山庄门前,将月乘风护在身后。
“你们庄主都被我打成这样,没有屏障,你们拿什么跟我斗。”
巫祭面目狰狞,挪动着婀娜曼妙的脚步,一步步向风月山庄走去。
“誓与山庄共存亡。”
所有的人一脸决绝,拿着剑冲出大雨,纵身跃起,向着巫祭砍去。
他们只是普通人,哪里是巫祭的对手,巫祭冷笑一声,心念一动,毒雾凝结成的土黄色飘带从她肩膀飞起,飘带经过的地方,月乘风的手下纷纷惨死,七窍流血,面目乌黑,死人像雨点一样落下。
噗通,噗通,噗通……
每个人脸上带着不甘心的神色,瞪大着眼,满眼恨意。
巫祭一路踏着死尸来到月乘风身前,一把将他提起,封了他周身气穴,像拎死狗一样,拖着月乘风消失在大雨当中。
七百里的距离,大祭司和赶尸人全力赶路的话,大约需要半个时辰,巫祭掐算着时间,觉得不能再耽搁了,这件事需要速战速决。
巫祭拖着月乘风来到后院,一路上又将拦路的小厮们解决了。
哐当一声。
巫祭一掌劈开房门,掌风吹的烛火飘摇,屋里光暗明灭,三个影子无力的在墙上晃动,月老庄主将老夫人和月乘风的妻子护在身后,两个妇人背对着巫祭,将年幼的洛一一护在怀里,轻声安抚着。
“说出天月古城的秘密,你们一家能够活命。”
巫祭身上散发出来自地狱的力量,将雨水隔开,月老庄主冷笑一声,无所畏惧的说道:“说与不说,都是死……”
“既然这样,成全你。”
月老庄主话没说完,巫祭暴跳如雷,甩起月乘风,将他当作武器朝着月老庄主扔了过去,月老庄主念着一段晦涩难懂的咒语,身前浮现一道道阵纹,将月乘风接了下来。
“老贼,去死吧。”
巫祭怒急,说不定大祭司和赶尸人什么时候就到了,她现在只能速战速决,杀人立威,逼着月乘风他们就范,巫祭抬手一掌,十殿阎罗雄浑的法力从她体内喷涌,顺着她的手掌飞出。
一个巨大的掌印带着来自地狱的力量,向着月老庄主迎面打来,阴风阵阵,鬼哭神嚎,掌风吹的月老庄主发须尽乱,无尽的威严压在月老庄主瘦弱干枯的身体上,月老庄主纹丝不动,脚下的地板砰的一声炸裂,双脚陷进土里。
月老庄主挺直着身子,在他的背后,是他的家人,他不能退,他也无处可退,赢了还有一线生机,输了,全家灭亡,为了全家的生机,为了守护族人保守千年的秘密,他做着最后的挣扎,殊死搏斗。
身前一个野牛图腾逐渐显现出来,月老庄主全力运转家族传承的玄功,试图挡下巫祭的全力一击。
砰的一声。
野牛图腾溃散,巫祭的掌力被图腾之力化去了七成,残余的掌劲打在月老庄主胸口,扑哧一声,月老庄主胸口塌下一块,一个清晰的掌印凹痕印在他的胸口,骨断筋裂,肋骨碎成了骨渣,月老庄主的脏腑被这一掌的余威震碎,已经回天乏术。
他太老了,巫祭一掌打在他的身上,他却没有退却半步,他的脚深深陷在土里,像生了根一样,扎在这片大地上,像是一棵老树,遮风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