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再做暗卫了！”

我鼓足勇气深吸一口气，大声吼出，不止是焕，连世子都对我的话感到惊讶，从而一时没有回应。

“他，不叫柒！不是某些人的影子！他是活生生的人，是要生活在阳光下的人！”一口气将心里话喊出，心底确实畅快了许多，但我还没有舒口气，一阵恶寒便迎面袭来！

“呃啊！”

强烈的风从耳边刮过，焕的身影也从身旁掠过，我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只能稍稍瞪大了些眼，便听得焕的惨叫声从身后传来……可我连转身的勇气都没有，世子的表情前所未见的冷漠。

“只不过稍微多说了几句，就蹬鼻子上脸了吗？别以为你是那丫头的丫鬟我就不敢动你。”

“公子！都是属下的错，还请您饶了她……咳！咳咳！”焕的声音断断续续，很虚弱，他说过不会再让我受伤，所以刚刚才是他被打出去吗？

我张着嘴，大口喘息，眼泪已经泛上眼眶，恐惧吗？无力吗？愤怒吗？

愤怒。

双手紧紧握拳，我一口咬上舌尖，尖锐的疼痛在一瞬间盖过了心里的恐惧，我是见过死亡的人，我的双手触碰到了往生门，我的指尖感受到了忘川河，他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身份高点罢了，凭什么就不把人当人看！什么丫鬟，什么仆人，什么暗卫，难道身份低些就不算人了吗？这世界到底是什么道理？发生过太多这种事了，可世人都认同的就是真理吗？

无力。

可我确实没能力跨越这道天堑。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啊……还不明白吗？

“我拿东西和您换……我拿东西换他这条命！”

恐惧。

血的味道在口腔蔓延，有什么东西顺着嘴角流出，尖锐的疼痛伴随着每一个字的发声，声音在颤抖，紧握着的拳在颤抖，腿也在颤抖。终究，我也不过如此。

“哦？”

“您可以叫人去取，在我枕头里，有一本书，是您想要的东西。”

世子眯了眯眼，手指一晃，便有人影掠过，不过几秒的功夫，立刻有人将一本破旧的书递到世子手边。

“这是！”世子不过翻开几页，便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接着快速阅读。

“您觉得够吗？这本书，加上之前的那份药，够换他的这条命吗！”我如今说话不利索，加上浑身颤抖，每一句话都得用尽全力喊出，可说出口的声音却没有表面上来得有气势。

“原来如此……”世子却像是没有听见我所说的话，自顾自的问道：“哪来的？”

“您觉得够吗？”我反复喃喃道。

世子将书往桌上一放，一股气流猛地朝我扑来，脖子突然被人掐住，整个人天旋地转般的砸在地上！

“呜！”

背部猛地撞击在地面，一股血腥味涌上喉咙，可喉咙却被人死死掐住，呼吸一滞，鼻子突然感到一股暖流流出。

“说。”

“公子！是我唆使她的，求您饶她一命！属下甘愿受罚！”

“您，觉，得，够，吗！”我面上涨红，如今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双手下意识的紧紧掐住面前这人手腕，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梅！呃！”

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连串的撞击声伴随着灰尘扬起，我的视线逐渐变得血红一片。啊，失败了吗？果然不是靠这种东西就能取胜的啊。小姐要是知道他杀了我会怎么想呢？会为我报仇吗？焕呢？他的声音怎么都听不见了……

视线模糊，呼吸越来越困难，双脚无力的在地面挣扎，果然这些姓周的人都不靠谱啊，要是能再见到小姐，得告状才行……

“松。”

“是。”

扼住喉咙的力突然消失，我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剧烈的咳嗽着从地面爬起，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夹杂着血味，被自己的血呛到无法正常呼吸。

“焕……”迷蒙的视线往四周看去，焕瘫倒在座椅的废墟中，没有动弹，“焕……”

我挣扎着往焕的方向爬去，一双鞋拦住了我的去路——一双干净的，没有沾染上一点灰尘的鞋。

“我问你答，我留他一条命，懂吗？”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透过他腿间的缝隙看见血从焕的身下一点点蔓延。

“是……”

“书，是哪来的？”

“乡下的教仕院里找到的。”

“哪个乡下？”

“我不知道名字……是京城里教仕院妈妈来接我们的。”

“哦？”

世子质疑一声，立刻有人向焕走去。

我赶忙喊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被拐卖的！我不识字！我不认识！”

那人身形一顿，望向世子，世子扫了我一眼，微微颔首。

“大人，教仕院我们没接触过。”刚刚掐我喉咙的暗卫上前一步，在世子身旁低声道。

世子点头道：“查查。”

“是！”那人受命，立刻闪身离开了房间。

“我不知道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救救他！救救他！救救他……”望着焕身下的血将地板一点点染红，我除了恳求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语。

“去。”

“是！”

世子一声令下，一道人影闪出，拎起焕便跃出了房间。

“啊！”我惊呼一声，挣扎着想要起身，一抬头却撞见了世子的脸。

他蹲下身来道：“早说清楚了不就不用受这苦头了。”

我抿着唇没有回答。

“记得你的身份。”世子淡淡的留下这句话，便起身离开。

我紧咬着牙强忍心中的怒气，是我疏忽了，因为他同我聊了这么多忘记了他是什么人，以为他能够像小姐那样同我站在一条水平线上。我是下人，他是贵族，他高高在上，我贱如藻泥，怎么能忘了我们之间的身份呢。

“呵。”我自嘲笑出声，将头重重砸向地面，该死！手里握着的唯一王牌就这样没了，明明能更好的利用的！为什么就这么冲动呢！

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听到熟悉的声音惊呼道：“天哪，发生什么了！小梅！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