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宫变来得也巧,好在正好赶上新的一年初始,梅庄预备了不少过冬的粮食,就算增加了不少吃饭的人也足够再撑上一个月,只是连着一个月都只吃腌制的食品让我嘴里长了不少泡。
“唉……”我长叹一声,因为嘴里的泡求我着老郎中给我开药,他却说药品珍贵不能给我糟蹋,只能暂时先难受一段时间,翠姨说会给我煮一些清淡去火的汤水,试试看能不能给我治好。
“难得见你在前院溜达,心情好点了吗?”张大哥坐到我身旁问道。
“嗯,最近辛苦你了。”我笑着点头。
“他们中了我几个陷阱,最近没什么动作了。”张大哥点头回应。
“没动作啊……”我喃喃道,“最近哪儿都风平浪静的,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的,总觉得是什么事情要突发的前兆。”
张大哥赞同道:“嗯,是得再防范些。”
“张大哥你觉得我们这儿最怕什么?”
“最怕?”张大哥皱眉,摩挲着下巴道,“火灾吧,如果走火应该挺难灭的。”
我猛地一拍手,激动道:“对!我们还得防范这个!我就觉得漏了什么没有注意到,这么一提总感觉安心了不少!”
“那就在院子里挖池子吧,临时找缸也不好弄。”张大哥笑道。
“好,我去和壮二说!”我急忙站起身,却被张大哥拦住。
“我去吧,我正好还有别的事情找他。”
“啊,好。”
我点头坐下,他们还在为我担心,自从上回和那个小女孩聊过之后,我便尽力调整我的面部表情,看来没有什么改善呢。
挖池的事情很快提上进程,前院后院各定了一个点,女人小孩们都纷纷出力,只有我被强制要求在一边旁观。池子挖好后便有人轮流取水,梅庄没有打井,要想喝水只能去林子深处打,之前因为有壮大壮二轮流打水,梅庄的水缸从来没有空过,让我一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甚至没有注意到梅庄没有井水这一要点,现在仔细想想,之后还是得将这事提上日程。
他们的动作很快,很大原因可能也是有很多人闲在梅庄无所事事,如今好不容易有事情可以干,一个个都像打鸡血一般不知疲惫,两天的功夫前后院的水池便全部都满了,我蹲在水池旁看着确实非常安心,如梅庄今里里外外,明患隐患全部都处理好了,应该也还算是安全吧。
不仅仅是为了保住小姐的一片心血,同时我也想守住这些孩子们天真的笑容。
二月过得出乎意料的平静,张大哥每日巡逻回来都说四处的陷阱有被人为破坏的痕迹,可却没有人入侵的迹象,提心吊胆的过着日子却也无事发生。
每每入夜,只能听见偶尔几声鸟鸣,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的鸟类,如此寒冷的天气都没有南下过冬。为了防止有人起夜不慎掉入池子,池水上面都用木板铺好,撒上了一些我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用来保温,以免入夜后池水结冰。
我房里的炉火点的很旺,屋内暖烘烘的,身上盖着的毯子是焕特地为我挑的,他说羊毛的毯子保暖,我身子弱,冬天绝对不能生病,当时我还气他把我成小孩对待,如今躺在床上却忽然想起身在乡下的桂花小丫头。我走的时候她还病在床上,也不知道病好了没有,教仕院的妈妈们有没有给她请郎中,她就是在冬日里病的,病得越来越重……
将头蒙在毯子里,一阵心酸感涌上,如今就算我病了,也不会有人在一旁心疼的骂我是个笨蛋了。小雨翠姨她们如今待我都是小心翼翼的,除了那孩子,没有人敢来询问我焕的踪迹,也没有人敢来问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连之前住在梅庄的那位贵客到底是谁都没人打探。
虽然我也知道这些事是不能同她们讲的,但是我也真的很想向人倾诉,总是一个人闷在心里实在是太难受了。
“啊——好矫情啊!”我在床上辗转翻滚,屋内炭火轻微的噼啪声在脑子里无限循环,“算了……睡吧。”
一闭眼,四周的气氛好像都变了,哪怕一丝再细微的声响都会窜进我的耳里,空气沉闷的让我喘不过气,忽然,“叮”的一声在屋内回荡,我猛地坐起身来将灯掌起。
“谁!”我大喝一声,脑内的弦猛地绷紧,起身扫视了一遍屋内,四处查看也没发现异常,“难道是我最近太紧张出现了幻听?”
皱着眉准备回床上继续睡觉,路过窗户身子却是一僵——一个小孔赫然出现在糊好的窗纸上!
我背后猛然一凉,下意识蹲下身子,忽然在地上瞥见一道亮光,匍匐着前进观察,便发现了一根掉落在地的银针。
这针当然不可能是我的,从不碰针线的我屋内是不可能有这种东西的,望着窗户上的小孔,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银针,顺势又瞧了一眼我睡觉的床铺。这窗户正好是屋内可以对着我的床的唯一一扇,这针恰好从这里射入,让我难免不多想一番。
有人想杀我?
冷汗从额头落下,我害怕针上有毒,没敢用手去碰,后退几步蹲坐在地上,尽量放低身子,希望那人从外面看不见我,我害怕那人失手后再次下手……等等,失手?我忽然一愣,这针为什么没有直接射中我?我再次观察窗户到我的床的距离,中间没有任何阻拦,这针为什么会掉在这畅通无阻的地方……
难道?我瞪大了眼,有人在暗中保护我?
“焕!”我低声呼喊出声,“焕!是你吗?”
心脏跳动甚至比刚才发现有人要杀我跳动得还要快上几分,难道焕偷偷跑回来了吗?一想到他现在就在我身旁,我实在是激动得难以掩饰。
等了半晌也没有听见有任何回应,我犹豫道:“是不是世子不许你和我说话了?”
还是没有回应。
我有些不安,试图在屋内搜索他的痕迹。
“焕?要是不能说话你也可以写信给我,我现在认得很多字了。世子有为难你吗?我知道我又做错了,明明你每回都提醒了我,可我还是没有听你的话。我所谓的一人做事一人担却还是害你为我承担责任……我知道错了,焕……”
我坐倒在地,憋在心里许久的泪水止不住的涌出,四周一片寂静,除了我的抽泣声外,再无任何动静,就连那要我命的银针也没有再出现第二根。
“求你了……回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