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东西在房里烧了！”

手已经碰到水了，无路可退，我闭着眼睛瞎喊一句，希望他们能看在东西已经不在的份上放过我。他们先是一愣，在我以为有戏的时候，对方却突然举起了弩箭。

“不，那个……”我脸色大变，对着他们连连摆手，看着他们冰冷的眼神，我缩着脑袋，害怕的往后退。

眼睛紧盯着箭矢的亮光，这一箭若是命中我还有命在吗，冷汗划过脸庞。“嘣”的一声响起，我不觉得自己有本事像是演杂技一般躲过，但还是立刻往后躺，刹那间，箭矢擦着我的鼻尖划过，我暗自庆幸自己命大，可还没等我开心半秒钟，由于身后没有支撑，直接一头扎进了水里。

掉进水的那一瞬间，我只想着抽自己，前后左右四个方向，非得往后面躺，但凡选个别的，也不至于直接扎进去……

冬天的河水寒冷刺骨，虽然是在林间穿过的一条溪流，但水流却出奇的快，水不深，也就没过我的头顶吧，手脚本就使不上力的情况下，我只能任由自己被水冲走。冰冷的河水简直就是天然的镇定剂，入水后立刻就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了，待了几秒钟后，反而还觉得有一丝暖意。

有黑影掠过水面，他们伸手到水里试图将我捞起，却在快碰到我的时候忽然往后闪躲，我看着他们的倒影一点点缩小，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会护……她！”

“我哪……她这……惹事！”

朦胧中，我听见两道声音对话，张嘴却只能吐出水来，一口水倒灌进喉咙力，我剧烈咳嗽着，紧接着便感到胸腹被什么东西用力按压着，恶心反胃的感觉涌上喉管，我“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水，直到没什么东西能吐的时候，总算是感到舒服一些了，昏昏沉沉的便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一会儿去沙漠探险，一会儿在北极钓鱼，冷热交替让我止不住的颤抖，有些似曾相识的场景在面前飞快掠过，曾经的朋友背对着我渐行渐远，她们挽着手有说有笑，我却在原地踏步，低头看着自己，穿在身上的是熟悉的职业装。

“你们去哪？等等我！”我大喊道，“等等我！”

“等你？”她们扭过头来，我却看不清她们的脸，所有人脸上都像是罩着一层纱，原来我脸她们的脸都已经忘记了……

“你跟不过来的，你不在这里。”

“我在哪？”我几近绝望的问道。

“这应该问你自己，你在哪？你属于哪里？”

“我属于哪里？”我喃喃着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她们反问我，突然开始大笑，一边笑一边走，向着我的远方，我永远也追不上的远方。

我急忙伸出手，对着她们大喊道：“不要，不要走！不要走！”

“我不走，我不走！”伸出的手被人握住，熟悉的触感和温度，指尖的老茧，虎口的伤口。

我晃着头轻声喊道：“焕……”

迷迷糊糊的等了半响，却迟迟没有回应，只是感到相握的手更紧了几分。

短暂的恢复了意识后，便又是一阵无力抵抗的疲惫感涌上，眼皮再次沉重，缓缓闭上。

等到我再次醒来，天边已经泛起晨光，这是第几天了？我茫然的四顾，周围居然没有一个人，但我为什么又躺在地上……看了眼不远处的河水，我自己爬起来的？隐约中记得我好像和谁说过话来着？我皱着眉，挣扎着坐起身，身上的衣服还有些湿漉漉的，里衣黏在身上还怪难受的。

微微转动脑袋，脖子上的布带顶住了我的下颚，我伸手一摸，立刻觉得古怪，这布带为什么是干的？到底是谁把我救上来的？是肆吗，他还没死？

呆呆的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我才艰难的爬起身，手脚还有些无力，但比起之前逃亡那一夜的状态，已经很不错了。站起身的一瞬间头有些晕晕乎乎的，用手摸了摸额头，温度好像确实比平常要高些，不过我现在手脚冰凉，感觉自己温度高也有可能是错觉。

抬手时顺带看了眼手掌，手掌上的伤口虽然没有包扎，但是都处理的很干净，手掌被水浸泡的起了不少褶子，还有些泛白，手指相互捻一捻还能感到指尖传来的微痛。我这命还真硬啊，这已经是第几次死里逃生了，数都快数不清了。

扶着树一瘸一拐的顺着河流的流向一直朝着下游走，不清楚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甚至我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还要继续走，但总感觉不能一直停在原地，或许是求生的本能让我停不住脚步吧，我现在前进的方向应该是和小雨相反的位置，只要我消失了，三皇子的人一定会来找我，但我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对孩子们出手，毕竟像三皇子那样的人已经失去了良心这种东西。

只能祈祷他们还在林子里寻我吧，哪怕我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掀不起一丝风浪。一旦遇上我就得死吧……我苦笑一声，我这些天来过得还真是有够惨的，这几天的经历就足够我写一本书了，取名就叫《命硬》。到时候放到市集上去卖，说不定还能赚个盆满钵满的，等等，好像也不仅仅是这些天吧，这一年……也不是，反正自从是到了相府之后，基本上就没有一天安稳日子了，一有事我就得去和阎王下棋，可能是人家觉得我棋艺太差，把我踢回来锻炼锻炼的吧，也不知我这样频繁的进进出出人家有没有嫌我烦……

光这几天好像就去了好几趟呢，这轻车熟路的，现如今怕是阎王都收不走我的命了吧。

苦中作乐的异想天开了一回，想着想着竟把自己逗乐了，这些年来想暗杀我的人好像几乎都有来无回，我不会是被阎王爷收做编制外的公务员了吧，那我这两年来的业绩斐然啊，想必转正也就这几……算了算了！